唐裁的聲音經由功放傳出,清泠泠的,理應讓人冷靜,但這捧涼水卻像潑在了千度熱鐵上,瞬間化作煙熅蒸汽,空氣愈發灶熱。
狼弓身伏在獵物月匈前,後者的神志在它齒間輾轉,無論如何掙紮,始終看不到捕食者的神色,只得繃愧地仰起頭,更覺難以川西。
“喂?”
唐裁疑惑地重複一聲。
狼是何等的仁慈,見他遲遲未獲回應,便一挺要,張口要住那該發聲的頸側。剎那間,獵物幾乎尖吉奧,忙不疊伸手捂住自己的口眼。
嫉妒,縫眼罰之。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你又在搞什麼?不來學校,也不去醫院,誰都找不到你。”
電話那頭傳來唐裁沉重的呼吸聲,隨即一絲緊張摻進語調:“喂!是葉衿嗎?你還好嗎?”
醫院。
葉衿被這個詞刺得眼睛倏然睜大,兩行眼淚直直滑落,將最後一點神采一併沖散。
在生氣徹底熄滅之前,他勉力撐起上半身,腦袋狠狠向後撞去——又被一隻反應迅捷的手穩穩接住後腦,代替它砸上床頭,即使填充物豐厚,仍然被堅硬反叛的頭骨撞得發酸發澀,皮下靜脈血管恨恨作痛。
葉衿睜開眼,對上那雙陰鬱到令人窒息的灰綠幽潭。
暴怒,黑煙罰之。
遊為向後一退,忽然自池中抽身,膝行後撤,足弓落地,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驟然失去填塞的水池晃蕩著月光下的水波,搖曳不止,沿出口難以抑制地外三世。葉衿嬰兒般在羊水中蜷縮成一團,雙手抱頭,像要掩住所有感知。
他想說點什麼,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明知自己被折磨至此,卻悲哀地發現,當那施瘧者離開後,他胸腔翻湧的竟然不是恨或快意,而是再一次被拋棄的傷心。
悲至極處,甚至沒有察覺有人折返。下一秒,整個人被騰空抱起。那人冷峻的臉龐映著蒼白月色,五官緊繃,雙眼落在仍傳來“喂”“喂”聲響的手機上,彷彿極力壓抑著某種無法遏制的暴怒,半晌,他才沉聲吐出兩個字:“閉嘴。”
唐裁噤聲。
遊為冷冷宣佈:“他明天回去。”
唐裁默然結束通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