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太小,太弱,入不了對方眼,即便庇護一場,傅睿誠次日便將他忘了個幹淨。可程晝回不同,傅睿誠對他一見傾心,急不可耐地找機會接近。
畫室裡小心翼翼,一不留神撞翻畫框,傅睿誠忙不疊道歉,聽見程晝回輕笑:“別緊張,傅先生,這些畫都不值錢。”
生平頭一回,他如此手足無措,甚至突然憶起兩年前的一個小小身影——如今,他也想“救”程晝回。但萬萬沒想到,他卻就此拂了他人逆鱗,引以為傲的年輕血肉轉瞬即被山一樣的威壓扣在身下,剝皮剔骨。
然後睜開眼,他看見一個濕漉漉緊握著他手的葉欽。
狼狽的、落魄的、被傅家徹底放棄的日子裡,只有這隨手救過一次的小鬼,被搡開、被痛罵,仍然一次次毫不在意地再度靠近。
某個深夜,傅睿誠盯著趴伏在自己床下安眠的瘦影,一邊想踩碎他頭,好奇對方腦中何物,一邊忽而彎下腰,揪著孩子的領子將人從地上拉起來,不顧他窒息的咳嗽,將人扯上床,緊緊抱入了懷中。
是夜,葉欽如抱枕被貪狼緊箍,痛得一夜未眠。但當晨光初現,見微光灑在傅睿誠豔麗卻脆弱的五官上,落下絨絨光斑,他忽然忍不住笑了。
傅睿誠沒有誘哄他,是葉欽自願靠近,獻上如生命般的愛情。
——可他為了別人,現在不要你了。
葉衿冷冷提醒。
——可是哥哥。
葉欽揹著手,坦然地轉頭看向他。
——傅睿誠愛上的,是愛著別人的程晝回。但也許,我愛的,也是愛而不得的傅睿誠呢?
那葉衿和遊為呢?
傅睿誠不要葉欽了,遊為還要葉衿嗎?
“我不想走。”
葉衿重複一遍,並且加上了一個情緒意味很重的“想”。
男孩的聲音輕得像風,眼睛卻睜得很大:“你也不要走。”
他抬起頭,朦朧的光影下,幾乎能幻視出從前的遊為,挑起一邊眉毛,惡劣地笑著問他:“憑什麼?”
可這次,遊為只是靜靜地坐著,像是沒有聽見,低垂的目光在葉衿臉上停留片刻,又再次移開。
他終於開口對葉衿說出今夜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句徹骨冷淡的:“天亮前離開這。”
該感謝他沒有現在就驅逐自己嗎?
無形的手捏住葉衿的胸口,讓他呼吸維艱,痛楚壓彎了右眉,聲音啞得生疼:“我沒有地方可去。”
遊為連眼也未抬,清淩嗓音沒有絲毫波動:“與我有關?”
葉衿忍不住笑了,笑聲輕飄飄的:“好傷人啊。”
遊為起身了,西褲布料擦過葉衿的臉頰,像是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葉衿蹲不穩,瞬間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