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是饒了我,不是要了我呀。
不管。
塞壬以歌聲蠱惑水手,是天性,亦是本能。
他既生來是一株菟絲花,需要纏縛他人才能存活,那遊為就去做他的舵。
可以嗎,今今?
可以,唉……說了可以!沒嘆氣,別咬那裡!唔……
臨近月底,萬聖節的演出票幾乎被一搶而空,葉衿卻憑著一雙無辜的亞洲美人水瞳,從長相酷似聖誕老人的劇社老闆手中,輕松拿到了珍貴的四張。
一張給遊為,一張給aessandro,兩張給程家人。
四張票都是他親自送上門的。
程家人住在更遠些的地中海邊,登門拜訪前,葉衿和程晝回已約好時間,只因在路上接了通國內的電話,稍稍遲到了些。幸好程晝回也是來巴勒莫度假的,時間充裕,態度一如既往溫和地接受了葉衿的道歉。
他們家比遊為與葉衿的公寓大,佈置得極為雅緻溫馨。
或許是為了留出足夠空間讓二人談話,程先生並不在家,至少不在程晝回這間會客室裡。
窗簾半掩,陽光透過薄紗,落在淺色木質傢俱上。
程晝回將一盞來自國內的茶輕輕推到葉衿面前,問起萬聖節的演出主題與著裝要求。
葉衿應著他,思緒卻遊離開去,飄至前天夜裡,遊為輕輕捋著他縮在懷中的發絲,淡淡說的那句:“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從萬聖節待到感恩節。”
這句話,與路上接起的那通電話重疊,像水波層層湧起,讓他在恍惚中失了神。
程晝回察言觀色的本領極高,回答聽到一半斷了聲,他也不追問,只是將自己的茶盞舉到唇邊,從容喝了一口。
片刻後,葉衿回神抬頭,直視對面的人,問出了一個自己從未提過的問題:“葉即明……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向一個外人,打聽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程晝回微頓,目光未變:“我和他打過一兩次交道,你爸爸——”察覺葉衿對這個稱謂的抗拒,他改口,“葉先生,很複雜,我看不透他。”
世人都很複雜,但有些人,複雜過了頭,只會讓人困惑,沈青青,你們真的曾經相愛過?
葉衿的思緒跳躍著:“那晚的木偶戲,男主角和旁白最後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程晝回對小孩子總是很有耐心,完全沒有計較葉衿為何不問同事,不問遊為,偏偏問他,只是稍作回憶,隨即便用近乎吟誦的語調,輕聲道:
“或許,真正的和解從來不屬於高臺之上。橄欖枝墜落,尋求的是人心,而非虛空的勝利。
“騎士的旅途尚未結束。若和平與希望如雨降臨,它必將滋養埋在凡土中的種子。至於是否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