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禮物回去吧。”宋錫元的嗓音像鴆了毒的蜜糖,眸中閃過一絲漫不經心的譏諷,“不用想著取悅我,那是衿衿送給你的,小和,我並不需要。”
宋霽和性格大變,斂去所有鋒芒偃旗息鼓,就在那夜之後。
宋錫元沒有真的打斷他的腿,卻讓他的精神變得殘疾。宋三變成了兄長忠實的僕人,可眼見宋錫元的目光在那張相似到詭異的臉上灼熱追隨,眼見他對葉衿日漸親暱,步步逼近,似是相信蝴蝶終將棲息於他的掌心,宋霽和心底的嫉恨終究潰堤。
兩年後的暮冬時節,他取出那張被自己揉搓多次的,與宋一一的唯一合影,主動找上葉衿,攤開一場偽造的真相。
結局如願。葉衿像只突然失聲的鳥,徹底沉默,不僅和宋錫元變得疏離,與葉臻之間,也裂開了一道深不可愈的鴻溝。
很好。宋霽和拊掌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幾近瘋狂。
然而隨之降臨的,是葉臻冰冷如霜的造訪,以及緊隨其後的,宋錫元難以承受的雷霆之怒。
可那又如何?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宋霽和想,多死一次也無所謂。
最好,是拉著所有人一起死。
“真是瘋了。”
遊為為這段畸形往事,畫上了一個四字句號。
他語氣平靜,情緒卻不詳,像鈍刀滑過面板,隱隱透著難以捉摸的寒意。他想起何蔚那句“提醒”——“祝逸飛”給阿衿開過家長會,見過他的英文試卷,自然知道葉衿的英文名是什麼。
“宛丘裡”與“文丘裡”諧音,本就是宋錫元送給葉衿的禮物,是葉衿不要,才落到宋霽和手中,但卻連改名字的權利都不給他。何等的羞辱。
宋霽和恨極葉衿。多年來,他腦中只有一個聲音反複回蕩:葉衿該死,該死,該死,該死……每次宋錫元在宴上為葉衿留下一份精緻甜品,他便在店裡,滿懷惡意地命人把點心做得令人作嘔——若非怕害了自己性命,下毒也是可以的。
“葉衿,你裝什麼聖潔?”宋霽和用厭惡的眼神淩遲葉衿,“你嗎?”
葉衿的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緊咬的牙關洩露了憤怒與羞恥,他的身體開始發抖,耳邊嗡鳴聲愈發尖銳,如垂死的蟬在夏日尾聲中發出絕望嘶叫,尖銳得讓人幾近癲狂。
崩潰之際,有人伸出手,用溫熱掌心覆住他的耳朵,隔絕了一切。
夏天的尾巴已經潰爛,黃昏沉重如垂死的雲。
蟬聲未停,卻漸漸遠去。
葉衿閉上眼睛,疼痛像潮水褪去,只餘滿目荒敗。
“變態啊。”傅睿誠評價完,失笑出聲,“宋錫元喜歡自己妹妹?葉臻不是她未婚夫,知道這事嗎?他竟然還能跟宋一交好,不愧是個孬——”
話音未落,葉衿的手已快過他的舌,臺燈連著電線被一把拽起,朝傅睿誠狠狠砸去。
“你他媽——”
傅睿誠從沙發上彈起,臉色陰沉,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葉衿面前,似要伸手撕開擋在中間的遊為,狠扇葉衿兩耳光解氣。
遊為卻紋絲未動,將葉衿護在身後,聲音淡得像清晨冷霜:“程家人已經在巴勒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