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最貴籌碼
“喂，葉衿。”
傅睿誠笑聲突起，如勝券在握。
“這些籌碼不過死物，你賠得起什麼？命麼？記住，你是你，遊為是遊為，籌碼輸光，我說話算話。”
把你丟到海裡去喂魚哦。
太陽穴一跳一跳，扯得眼皮都在躍動，但葉衿竟也沒忍住笑了，風中的淺咳沒有掩住他的輕語：“我也是啊。”
即使被海吞噬，肢體殘缺，只要一息尚存，他就會爬回岸上，像只惡鬼一樣去尋仇——那模樣，不由讓人憶起多年前的某個血色黃昏。
已經退出牌局的葉旻面肌抽動，舊疤如新傷，火辣辣地疼。
“不扔你了。”傅睿誠忽變主意，笑得隨意，“傅頃頭回跟你動手，為了……一個破金魚是吧？我要那個。”
葉衿緩緩抬頭望向傅睿誠。
男孩臉上的笑容並未立刻消失，但或許是痛，或許是恨，那對原本就已泛紅的眼睛竟然更加赤紅了，若仔細看過，就像一對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傷己，駭人。
他不願意。
但他也沒有望向應該求助的人。
遊為靜靜觀察著充滿敵意的葉衿，片刻後，他託著腮的指尖落下。在葉衿發作之前，遊為看向賭桌對面，適時截話：“換頌江灣那塊地。”
傅睿誠應聲而變：“成交。”
頌江灣，江城之珠，對岸鹿鳴島，地脈黃金，風景絕佳，是一塊今時價值已不可估量的投資寶地。
但關鍵並不在此。
早在葉衿出生之前，這塊地便被葉即明握於掌中，年深日久，牽絆重重。當年為拿下它，葉家血淚斑斑，如今仍是爛瘡不愈，但也有極少數人朦朦朧朧猜到，這爛瘡之後掩埋的，或許是葉家多年不沾地産生意的真相。更有可能，這將是一張決定葉家命運的底牌。若葉臻在側，斷不會以此作賭。
可遊為卻輕描淡寫，將這張底牌推上了賭桌。
除了眼神空洞的葉欽，便是葉旻都臉色難看地看向遊為。旁人亦暗自心驚，不解葉家何時竟淪落到交於另外兩家博弈的地步。
嗡嗡聲，又似蚊蠅，在葉衿耳畔糾纏。
他的反應遲緩如老舊時鐘，許久，才勉強聽明遊為的意思。轉過頭，卻只見遊為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手肘輕撐，眼皮微垂，彷彿一道屏障，隔開了彼此的目光。
他……什麼意思？
葉衿定定望住他，出言駁了二人的對峙：“就金魚。”
一串塑膠吊飾，換葉臻的命脈，葉衿沒那麼難抉擇。唯一讓他不安的，是他話音落下後，身側遊為驟然沉靜的氣場。
葉衿試圖重拾遊為的注目，但卻只摸到一片空氣。
那件大衣失去了灰綠色的眼睛，彷彿連防風的能力也一併喪失，冷風直灌心口。
葉衿不自覺地將自己裹得更緊，固執地捕捉著遊為的片羽餘光，奈何對方過於吝嗇，葉衿尋遍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