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悠悠我心
遊為醒酒的手法很嫻熟。
醒酒器找不到，他就直接紅酒過了杯底，用杯來醒。
青年的手指長長瘦瘦，根根昳麗，輕輕搖動水晶杯時，猩紅液體在燈光的映照下彷彿活了過來，跳動著中世紀的節奏，好像吸血鬼在舉行什麼古老神秘的餐前儀式。
單是看著，愉悅的花果香氣已在鼻尖縈繞。
老派人物風度十足，第一杯遞給了坐在對面的葉衿。
二少爺靠了幾個墊子，盤腿坐在地毯上。
他接過酒杯，先是舉高至自己鼻底，抬眉細嗅了下酒香，隨後在暖融融的燈光下，仔細打量液體的顏色與光澤，最後最後，才將杯送至唇邊，慢慢啜了一口，細細品味。
紅酒在舌尖跳舞，果味、香料同單寧在口腔中交織出複雜的層次。
葉衿放下酒杯，望向遊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誠實與無奈：“我嘗不出區別。”
都一樣難喝。
遊為從容點頭，視線轉了下，繼續為自己醒第二杯酒。
原來仙女還是位啞巴新娘。
葉衿的笑無聲。他再次趴回桌面，孩子氣地歪著頭，眼都不眨地觀察著遊為的一舉一動。
和葉衿這種半路出家的“二少爺”不同，遊為自幼在西和路那片金貴地段上長大，是真正的名門之後，許多事做起來天生得心應手。
醒酒時，他掌心貼住杯身，腕部輕輕轉動，手背上面隱約可見的青筋都好有型……這種手，寫字的時候一定是另一番風景。
最好是下午，陽光透過那條小小的高窗，灑在舊舊的書桌上，筆尖碰到紙，墨都沒有幹，就被陽光擁住，變了金色。
人也要坐得端端正正。
腰挺直，雖然瘦但是有力，脊樑裡涵養的都是力量。
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聊到頂，拄住個頭靠在沙發上，眼神都不知飛去哪邊……
像他這樣的人，認真的時候就是好認真。
葉衿盯得更緊了。
但遊為好像不想成為他的焦點。
男人停了賞酒的動作，杯中酒膜還沒有成型，失去興致的人便將酒杯舉起，似要將赤霞珠一口飲盡，好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靜默對峙。
“等一下。”
葉衿突然叫住他。
遊為望過去，只見葉二搖搖晃晃起身，用一隻手臂支著身體，以一種近乎藤蔓伸展的姿態，將大半身子探向遊為。
“叮”的一聲，兩人的酒杯在空中輕輕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