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抬手:“請。”
陳瑜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書房很大,反正是陳瑜沒見過的大書房,藏書很多,一眼望過去都是書。
面前是屏風,不用想也知道這就是規矩,姜辰鉞這種身份的人,不會和自己面對面交流才是。
姜老夫人陪著陳瑜落座,姜桓請蘇三郎到了屏風另一邊。
這邊,姜辰鉞盤膝坐在羅漢床上,手邊放著的是紙筆,地上相對擺著兩張長條桌和蒲團,一主一客,姜桓和是蘇三郎都跪坐在蒲團上。
小廝往這邊送了熱茶,姜瑜這邊是丫環送來的熱茶。
小廝和丫環退下後,姜辰鉞才說:“蘇夫人看到老夫的書信,自是知道請蘇夫人上山為何了吧?”
“知道,姜家主想知道什麼呢?但凡我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瑜回話,不卑不亢。
姜辰鉞垂眸:“李斯忠李大人提到的玉米,老夫才疏學淺並不曾見聞,蘇夫人從何得來,又如何想要種植,種植之後竟能豐收,老夫很是好奇。”
透過屏風可以看到姜辰鉞端起茶盞潤喉,陳瑜沒出聲。
“古來,但凡馴養莊稼,無一不是要歷經數年甚至數十年,即便耗費大量的時間也未必就能成功,蘇夫人可否為老夫解惑啊?”姜辰鉞說罷,抬眸看了眼蘇三郎,見蘇三郎容色沉靜的模樣,還真是挺喜歡蘇三郎的沉穩性子的。
陳瑜緩緩的吸了口氣,這樣的人物,胡說八道是無法矇混過關的,但自己據實告訴他?只怕一把年紀會因為驚嚇再落了毛病,他不落毛病就可能把自己當成妖怪燒死。
姜老夫人看陳瑜竟眼圈慢慢翻紅了,饒是一輩子都在和人精打交道的她,也有些懵了,這問的問題至於哭?
“夫君在世時候,常會進山,特別是身體越發不好的幾年,更是常常帶著我進山去學如何認草藥,傳授我醫術,教我認各種能溫飽果腹之物,他說家裡孩子眾多,日子窮苦,若無長於別人之處,只怕人世艱辛我一介女流之輩活不下去。”陳瑜緩慢的說著。
姜老夫人抬手扶額。
蘇三郎低垂著眉眼,放在腿上的兩隻手緩緩地握成拳頭。
陳瑜輕輕地嘆了口氣:“夫君更囑咐我,孩子尚未成人之前,切不可鋒芒畢露,哪怕背惡婦之名,都要忍辱負重將養年幼的孩子長大,而我聽從夫君安排,會醫術而不敢輕易動用,識百草卻要讓家人忍飢挨餓,說起來十年之苦,受在人心凌弱上了。”
蘇三郎閉上眼睛,抿緊了唇角,不管別人信不信,自己是頭一回聽娘如此細緻的說起過往,信!
“世上善人都憐貧弱,不忍雪上加霜,我便貧弱退了那些鄰里想要欺凌的心思,遇到不開眼的鄰里,我便豁出去當惡婦,為保周全。直到我的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我知道蘇家可以直起腰板過日子的時候,才敢行醫治病,把會的本事都拿出來的,這玉米就是其中之一。”陳瑜說。
蘇三郎點頭,雖說略有出處,但娘現在說的這些更可信!
陳瑜端起茶盞抿了口潤喉,放下的時候茶盞和桌面有輕微的撞擊聲音。
姜辰鉞微微挑眉,手指點著桌面。
姜桓趕緊起身,捧著茶壺出來親自給陳瑜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