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杜氏第二腳就要落下來,陶陶沒力氣閃躲,磨著後槽牙,心想著再如何也要將這老婦咬下一塊肉來洩憤,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被一隻大手扯著領子拎了起來。
“娘,你不能這麼打四丫,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聞聲趕來的山大郎半摟著瘦得跟個猴兒似的侄女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孝字如山重,他再看不慣繼母的行事,也說不出理來。
杜氏見到敦厚的大兒子出手,怒火燒得更旺,抬手一指,差點戳上了山大郎的鼻尖,“她爹都要被賭場的人打死了,她還在這裡裝死,眼裡還有這個家嗎!”
“我的娘誒,您看看四丫這小臉,要能裝得出來,早成戲臺上的名角兒了。”金氏人未至,聲先到,笑著將杜氏的手指頭推開,站在了自家男人身前,擋住了瘦弱的陶陶。
山大郎的媳婦兒金氏是個潑辣性子,入了山家的門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底氣足腰桿硬。
縱使杜氏平日慣會拿喬,對著金氏這個能幹人兒也少了幾分氣焰,冷哼一聲,“二郎欠了賭債,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金氏幫著侄女兒出了頭,心裡卻不順氣兒,回頭橫了一眼山大郎,壓低著聲音道,“你待二房好,二房三個有一個長心嗎,賣不賣四丫到底是他們二房的事,我這個當大娘的管不了,你這個大伯更管不了。”
“再怎麼,也不能賣四丫啊,她是我們老山家的閨女。”山大郎對於氣勢全開的媳婦兒有著天然的畏懼,但這次的事也觸及到了他的底線,還是嚅囁地回了句嘴。
看著死死抱著陶陶的山大郎,金氏又是好氣又是無奈,誰叫她當初看上得就是這個男人的那點兒氣性呢,總比好賭成性到要賣女還債的二房小叔子強得多。
夫妻兩拌嘴沒個結果,陶陶被山大郎抱在懷裡一開始是想掙扎的,可一來沒半分力氣,二來山大郎身上雖然有股味兒但體溫卻讓她感到暖和,下意識得便不想掙脫。
迷迷糊糊地聽著幾人的話,才慢慢意識到不對勁,她從不認識什麼山家人,更不是他們口中的四丫,為什麼自己會被認錯?
陶陶還沒弄清楚狀況,便被一聲短促的尖叫聲給震住了神,不光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發出這聲尖叫的金氏身上。
金氏被自家男人氣得無語,看見杜盈秋還躺在地上不由得火上澆油,平日就看不慣她裝柔弱招男人的模樣,蹲下身推搡她一把,卻被嚇了一跳,“血,好多血,當家的,你快看看!”
這一聲才讓眾人發現,被陶陶一把推倒在地的杜盈秋半晌沒有發出聲響了。
山大郎心下大駭,將陶陶塞給金氏,上前將杜盈秋掰了過來,才發現她剛剛那一跌,頭竟然正好磕在了一塊凸起的石磚上,血順著脖子染紅了領口,竟無一人發現。
陶陶在金氏懷裡,才正面看見了地上的杜盈秋,剛剛從山大郎身體上汲取的片刻溫暖讓她靈臺清明不少,定睛一看只覺得心被揪住一般,立刻掙脫了金氏撲到在了杜盈秋面前,幾乎失聲喊了一句,“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