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似乎是從腳底、從頭頂、從身旁,四面八方發射出來的,三人所處的空間隨著聲音的響起微微顫動,耳膜被洪亮而沉悶的聲音震得要爆炸。
十二三歲的稚童臉上充滿著不屑,他似乎翻了個白眼,抬眼去看他對面的人:「帝淵,他在過程中醒了,該怎麼辦?」
沙啞而具有蠱惑力的女子聲音傳來:「遂生,我養你教你五六年的時間,你連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看來是沒必要留下你了。」
年幼的相遂生面色驚恐,拽住對面人的衣袖卻被嫌棄地拍掉手。他眼眶中蓄了淚,又生生忍回去,帶了鼻音說:「帝淵不要扔掉遂生,遂生知道該怎麼做。」
女人的聲音帶著肯定和讚許:「很好,我將卓灼交給你,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也更相信我培養的人不會差。」
一隻塗著蔻色指甲的青蔥纖指捏住相遂生的臉頰:「你學了這麼久「築憶之術」,如今應當小有成就了,放心去做吧。做好我就會把你爹孃的屍首還給你,讓他們好好下葬。」
「不過……」她的手指嵌進了相遂生肉嘟嘟的腮,「你要是把他弄廢了,就先把你撕成肉條下酒,讓你永遠沒有復仇的機會。」
相遂生不但沒害怕,眼裡還迸發出誓死的狠意,他大聲喊道:「請帝淵放心,遂生一定把他還原得比以前更好,為帝淵效勞!」
牽制臉頰的指甲鬆開了,在稚童可愛幼嫩的臉上留下了兩道月牙一樣的掐痕。
帝淵漫不經心地揉揉相遂生的腦袋:「去做吧,我還等著讓他成為我最好的武器呢。」
相遂生目送帝淵走遠,忿忿不平地摔碎了什麼東西。他不甘的面孔格外清晰,想要爭辯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只是低喃:「為什麼要重視他,明明我也什麼都能做……」
「你說什麼?」
隨著聲音的發出,腳底震顫又起。靈華細聽之下察覺出了此聲的主人,心中駭然,趕忙與安槐和恆古道:「這是卓灼的聲音。」.
「聽這震顫和悶響,我們莫不是在他體內?」安槐亦是驚異。
「體內?難道是眼睛裡嗎?看東西都這麼大,一張臉趕上我一人高了。」恆古向後退了兩步,卻發現相遂生倔強的臉沒有絲毫大小變化。
「你長得好眼熟……」卓灼指著相遂生迷濛道,「我之前見過你嗎?」
他的手指出現在靈華三人的視野裡,相遂生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也像是瞥了未知空間中的三個人一眼。
「我是誰與你無關,你只要知道我不會讓你記起所有對我不利的事就對了。」他說著,轉過身拿了什麼東西,再回頭過來時擦了擦嘴邊的血跡。
「不對,你是相哥的孩子!你怎麼這麼大了?他們來佔領接平鎮的時候你才三歲,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相遂生咬緊了牙關:「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麼多管閒事,要不是想帶著所有人逃跑,我爹就不會被當做叛徒打死,都是因為你!」
卓灼眨了眨眼,視野暗了又明。他疑惑地歪頭看遂生:「相哥幫了我許多,我們就差一點就成功了!只因為有個人告密,所以才失敗的,你何怨我?」
等等……告密?告密的人是誰?
一些片段洶湧地衝進卓灼的腦海裡。
與此同時,黑暗空間中的三人眼前,相遂生的面孔忽而消失,變成了一個與相遂生幾乎一模一樣的成年男子的樣貌。
那男子神色慌張,左顧右盼,頭顱輕微搖晃著,感覺是在走路。他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猶豫地看著前方,長了兩次口期期艾艾地「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