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緩緩關閉,站在遠處面覆鐵灰面具的侍者拍了拍手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便幾個起落消失在此處。
別處,有人在等他。
來到一處小山頭頂部,有個年輕人在這裡百無聊賴地等著,閒出個鳥來的年輕人到處扯了些幹茅草,點了一把火,然後就一個人蹲在火堆邊烤著,優哉遊哉。他一邊烤火一邊自言自語:“深秋早晚寒的鬼天氣啊,我造了個什麼孽才能和你老白在這破山谷裡挨凍,不值得啊不值得,幸好我聰明啊,幹茅星星火,恰好身前熱。老白那副瘦身板,幾兩寒風入骨,估計馬上得入土嘍。”
剛好來到此處的面具人聽見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了,他一腳踹向年輕人顧南逢的屁股,笑罵道:“老子忙前忙後,你小子在這裡休息烤火,有什麼好抱怨的?”
顧南逢趕忙換上一張笑臉,一個勁兒賠笑道:“哪能哪能啊,這不是有感胡謅的嘛,白大爺您身子骨可是硬朗的很,我看再活個十年八年的那肯定是問題不大,我這可不是抱怨哩。”
顧南逢機靈地把一捆幹茅草抱過來放在旁邊,拍了兩下,笑著說道:“來來來,您坐著,好生歇息歇息。”
侍者摘下面具,露出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那張青藤巷酒鋪子裡常年如一的臉龐。他坐上那捆幹茅草,伸出雙手靠近眼前的火堆。
恢復本來聲音的老白咧嘴笑道:“烤會兒火,這身子骨是暖和些嗷。”
顧南逢笑道:“可不咋滴。”
深秋早晚寒,幽靜山谷中,兩人報團取暖。
顧南逢早前也接了許多來參加此次會議的人物,將他們指引到指定地方,只是他去接引的那幾人相對路程來說,沒有老白那麼多的彎彎繞,所以比老人完成的早了很多。
可是顧南逢去接那些人的時候,即使事前有了樓船的卷宗資料,依然嚇了一大跳,那些來自各處的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些正史裡很少提及、野史裡風雲縱橫的名字,甚至很多隻知道個大概、只有翻出老黃曆才能知曉的人,彷彿從書中、從歷史中走出來……
那些隱藏在他們身後的那些明絲暗線,縷縷糾纏、錯綜複雜。加上他們因為這一次交談之後會生出的千百種未來走向。
簡直讓人不敢、不願、不能去思考。
何為漩渦?望不到底。
何為恐懼?猜不到邊。
那麼作為謀劃這件事的樓船呢?
以及那個在幕後攪動風雲的老先生?
顧南逢烤著火,心不在焉,第一次在心裡感到無力。
年輕人望著眼前的火堆,一陣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望著眼神平靜的老人,他問道:“老白,樓船所圖到底是什麼呢?我白天見到了很多人,才明白自己的坐井觀天有多麼可笑,可是等到真正跳出井口的時候,反而有種太不真實的感覺。我不過才接觸到了樓船的冰山一角,卻真實的感到他有顛覆千秋的能力,可這樣的樓船,為什麼願意選擇我們這群人呢?還是說到了最後,我們也不過是幾顆棋盤上的棋子嗎?”
老白扭頭看向少年,笑問道:“怕了?”
顧南逢一時間竟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