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維在混亂中不停地旋轉,思考、判斷、反應的能力瞬間崩塌。
“怎麼辦?她要死了!怎麼辦?”
這唯一的念頭在他腦海裡瘋狂閃動,壓迫得他渾身發冷。耶爾的雙手開始發抖,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卻好像被束縛在無形的枷鎖中,一動也不能動。
就在這時,感應到了近在咫尺靈魂碎片的梅林陡然蘇醒,殘魂從耶爾的右眼中鑽了出來。
本來,梅林是打算直奔著碎片去的,結果一出來就看到,愛麗絲都快憋死了,而他寄身的這只暗精靈居然還不救人,光顧著一臉天塌地陷的表情在水裡發抖。
梅林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大喝道:“你這蠢驢,渡氣!她都快沒命了!還愣著幹什麼!”
耶爾聞言一怔,但梅林顯然不滿意他遲緩的動作,他一邊惱火地催促,一邊幹脆“助攻”了一把——半透明的幽靈一手按住耶爾的後腦勺,一手托起手腳無力的愛麗絲,用力將兩人嘴對嘴撞在了一起。
耶爾慌亂的思緒停滯了,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愛麗絲,此時她的嘴唇柔軟冰涼,帶著一種因在水中窒息而産生的涼意,卻無比真實,這種突如其來的接觸讓他心跳猛然加快,混亂的思緒瞬間變得更加無法掌控。
這一瞬,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起來,彷彿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耶爾感受到懷中人微弱的氣息和無力的身軀,忽然間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次身體上的接觸,更是一種極其脆弱的生命聯系——愛麗絲的生死,在這一刻變成了他唯一的責任。
那一剎那,耶爾全身的血液彷彿湧上了頭頂,原本冷靜內斂的性格被徹底打破,他不再顧及平日裡存在的種種界限,只想著如何將更多的空氣渡給愛麗絲,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他閉上眼啟開雙唇,同時小心翼翼地撬開了愛麗絲的嘴往裡渡氣,盡管暗精靈已經盡量不去在意兩人嘴唇相碰帶來的觸感,但愛麗絲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讓他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他能感受到她的胸腔逐漸起伏,渙散的眼神恢複了些許清明,手腳也有了一點力氣——因為她正如每一個溺水之人下意識間最真實的反應,雙手攀上了為自己輸送氧氣的源頭,死死地掛在了耶爾身上。
“真是笨得可以。”梅林冷哼了一聲,看到愛麗絲有了好轉,便不再理會這兩人。他直接抽離了耶爾的身體,殘魂化作一縷虛影,帶著些許急切,穿過水流向著黑暗深處疾馳而去。
就在耶爾肺部儲存的那點空氣也快要在兩人的汲取下耗盡時,他們終於被水流從洞裡拋了出去,他和愛麗絲就像兩條被甩上岸的魚,狠狠地摔在了濕滑的石頭地面上。
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再加上這麼狠狠的一摔,這下子愛麗絲因缺氧而混沌的腦子才徹底清醒過來,她一身狼狽地半支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主人,您沒事吧?”耶爾同樣渾身濕透,他銀白色的長發一綹綹地搭在肩膀上往下滴水,見狀趕緊焦急地湊過來察看她的情況。
愛麗絲抬眼看見他焦急的臉,後知後覺記起了剛才在水底生死一線間發生的事。
她的臉瞬間紅了幾分,一股惱火迅速湧上心頭——她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在一片混沌的水中和耶爾接吻了!
理智告訴她,耶爾確實是為了救自己,但這仍舊不能改變他們倆嘴對嘴抱在一起那麼久的事實。
愛麗絲瞪了耶爾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然而,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耶爾濕漉漉的身軀時,怒火卻奇怪地熄滅了幾分。
——因為下水前脫掉了外衣,此刻耶爾上身穿著的那件白色裡衫被水打濕後緊緊地貼在了身上,勾勒出了暗精靈完美的肌肉線條;銀色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他蜜色的面板上,水珠順著精緻的面容滑落,沒入他鎖骨下方的衣領深處,那蜜色的肌膚在水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光滑,帶著幾分曖昧的光澤,配上他冷清俊美的長相,竟無意間透露出一絲讓人移不開眼的色氣。
愛麗絲一時間有些不自在,心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雖然平時知道耶爾長得好看,但沒想到他濕身的樣子竟然有幾分……
她急忙甩掉腦海裡這不合時宜的想法,心裡再一次告誡自己,那只是為了救命。
最終,愛麗絲只是輕哼了一聲,將原本想要責備的言語嚥了回去,別過臉問起了梅林的去向:“梅林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