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水一般曖昧流動 那果然是一條河……
那果然是一條河流, 只是規模不大，真要論起來，那更像是一條水面稍微寬了點的小溪。不過水質倒是很清澈，愛麗絲還看到了幾頭鹿湊在岸邊喝水, 然後被從林子裡鑽出來的他們給嚇了一跳, 紛紛四散著奔逃開來。
沒有去管這些膽小的自然精靈，愛麗絲和耶爾找到這條小河後便逆著水流方向前行。
穿過茂密的樹林和嶙峋的岩石, 沿途是漸漸收窄的水面與更加陡峭的地勢, 河水嘩嘩作響, 清澈得能看到水底那些圓潤的石子和搖曳的水草。兩人一前一後, 時而在岸旁行走, 時而涉水而行，盡管腳下的石頭有些滑，但有身手敏捷又細心的耶爾在，愛麗絲即便沒什麼涉水過草的經歷, 也在他的小心看護下沒有摔上一跤。
“看來源頭不遠了。”又走了一會兒後耶爾低聲道，他的眼睛時刻警惕著四周，提防可能會躥出來的野獸或其他危險。
“希望梅林的靈魂碎片真如他所說, 就藏在這泉眼附近。”愛麗絲看著前方隱約出現的一小片潭水說道，隨即招呼耶爾帶著她爬過了一塊橫亙在面前的半人高巨石。
越過巨石, 他們終於來到了這條河流的源頭。
這是片幽靜的小石潭，四周草木生長得極其茂盛，參差不齊的高草和灌木叢幾乎遮蔽了視線，彷彿天然形成了一道屏障，不知名的野花從石縫中冒出，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岸邊還有盤根錯節的幾棵老樹，粗壯的藤蔓纏繞在樹幹之間, 樹下鋪滿了厚厚的苔蘚和枯葉，走上去腳下松軟而濕滑，偶爾有幾束陽光透過密集的枝葉灑下，形成斑駁的光影，給這片水域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周圍一片靜謐，只有風吹動樹葉時發出微弱的沙沙聲，和鳥兒在不遠處的幾聲鳴叫。至於人類活動的痕跡，那是一點兒也沒有的，荒蕪的氛圍與周圍的蔥鬱形成了某種奇異的對比，但除此之外，這片水潭看起來並無其他特殊之處，更別提找出哪裡可能藏著梅林的靈魂碎片了。
可耶爾卻目標明確地盯住了一塊在愛麗絲看來並無異常的區域，並且已經做好了下水打探的準備：“主人，泉眼似乎在那裡，我現在就下去？”
“等一下，”愛麗絲盯著他說的地方看了又看，半天也沒看出來那裡有什麼泉眼存在的影子，不由得擰起眉疑惑地問道，“你能看見那兒有東西？”
耶爾一愣，又轉頭看了看水底，然後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對，抬手捂住了由紫色珠子化成的右眼，用自己本來的左眼看去，卻發現居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將這異常之處告訴了愛麗絲，愛麗絲沉吟片刻，忽地靈光一現，激發魔力啟動了“鷹眼之視”。
透過高空中鷹眼傳回來的畫面，愛麗絲果然就能看到耶爾用右眼所見的景象了——清澈的水面下的確有一處泉眼，正汩汩往外湧著帶了絲奇異淡紫色的水流，混入周圍普通的水中又很快被同化成一樣的清澈無色。
她挑起嘴角笑罵了一句：“梅林那個老狐貍，原來是設了能混淆人感知的魔法，只有用了跟他有關的手段才能看見這裡頭的古怪。”
耶爾十分認同她對梅林的評價，不過見愛麗絲試探著想往前去，又因為不會游泳而遲疑的模樣，他就暫時把梅林那個討人厭的家夥拋在了腦後，貼心地搶先一步脫下外衣，對愛麗絲說道：“我下去吧，主人您在岸上等著我，別弄濕了衣裙。”
愛麗絲正在為難，聞言真是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應允了他的話，耶爾隨即躍入水中，只穿著簡便的衣物在水中試探了一下溫度，便像一尾魚般順暢地向下潛去。
愛麗絲緊緊盯著他遊向泉眼的動作，但就在耶爾馬上就要接近它時，無論是水下的暗精靈還是水上的愛麗絲都突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動。
下一瞬，潭水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啟用，原本平靜的水面猛地掀起了巨大的浪濤。
誰也想不到這麼一丁點大的小水潭竟然能掀起那麼大的浪頭，毫無準備的愛麗絲只感到劈頭蓋臉地一陣透骨涼意，兇猛的水流就澆透了她的衣衫，緊接著將她整個人一起捲了進去。
她試圖掙紮，但浪濤的力量如同巨獸般將她完全控制住，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水中，耶爾也感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迅速回身，只見愛麗絲正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拖向水底。他心中一緊，拼命朝她游去，雙手伸出，終於在浪潮的激流中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頂著洶湧水流的強大力量，用盡全力穩住了姿勢，將愛麗絲牢牢護在懷中。
然而，不等他們鬆口氣，潭底那原本狹小的泉眼就像是被撕裂般迅速擴張，化作一個巨大而深邃的洞口，這洞口彷彿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力，迅速將他們二人吞噬進去。
如果此刻有人能站在岸邊向下望，就會看見潭中水位不斷下陷，似乎被引入了某個未知的深淵。
耶爾一手緊抱著愛麗絲，另一手努力劃水維持平衡，但這股吸力實在太過強大，根本無法抵抗，他們就這樣被水流捲入了黑暗之中，向著洞穴深處墜去。
四周一片漆黑，彷彿進入了無底的深淵，空氣也不再存在，來不及閉氣就被卷進水底的愛麗絲嗆了好幾口水，眼看著就要窒息。
眼見愛麗絲的臉色變得青白，瞳孔也微微泛起渙散，整個人彷彿已經瀕臨失去意識。這一瞬間，莫大的慌亂如潮水般席捲了耶爾的所有思緒，他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愛麗絲蒼白的臉龐，心髒彷彿被人狠狠攥住，恐懼猛然從胸口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