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陳天華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東西方列強們對他研究透了,他是個十分強悍的奇人、偉人,總讓人惶惶不安,始終感覺到一種巨大、潛在的威脅。
但從長遠歷史發展的角度來看,舊勢力、舊體系總是要被新興力量所砸碎,取代,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誰也阻擋不了的。
西方列強們,那些精明的政治家們,他們這點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從長計議,謹慎地選擇觀望姿態,暫時性的中立,決不輕易去得罪陳天華。
具體策略是:舊政權我會聲援,或適當保護,新政權我暫不出手,留有餘地,等到事態明朗了,我好站出來說話,總之,一切都是為了本國利益。
這就是西方列強,目前對待武漢起事的外交基本法則。
這場外交風波總算是這樣過去了,目前三道橋那邊,起義軍和張彪的清軍還在對峙中,鐵良的第一軍陸續到達,分別駐紮在祁家灣和灄口一帶,軍司令部設在孝感,但都按兵不動。
沒有強有力的炮火支援,雙方力量對比,只能算是勢均力敵,雖說清軍兵力上絕對佔優,但他們內部心並不齊整,各自心懷鬼胎。
王遇甲、王佔元和李純等人,根本不理睬督統鐵良大人的出擊命令,說了一大堆不能出擊的理由,並不想真的進攻起義軍,他們是在等待朝廷的重大人事變動。
……
清澈的洹河,當地人稱安陽河,是一條古水,源於太行山脈。
洹河北岸,袁林以西,京漢鐵路東側,有個臨時停靠的車站,據說前些年袁宮保兼任郵電部尚書時,特意設立一個臨時站臺,名為袁家車站,方便自己隨時隨地返鄉。
所謂洹上村,是個佔地三百餘畝的特大宅院,實際只有一戶人家,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袁家,當地泥腿子們都叫袁宅,或袁家花園。
洹上村離安陽城只有三里遠,西路京漢鐵路只有一里路,交通十分便捷,它坐北朝南,呈方形,四周築有磚砌圍牆,高七米,厚約五米,很像城牆,牆內四周建有上下二層的碉樓。
面南的圍牆中間開了一個拱字型的大門,門上方的牆壁上,橫刻著三個大字‘洹上村’。
袁宮保去年底被攝政王載灃強行下野,將官職擼得一乾二淨,回鄉當漁翁垂釣。
但他直隸參謀部,衛隊營是原封不動帶回洹上村,這裡,就是他的另一個司令部,什麼電訊電報,情報訊息等暢通無阻,他時刻關心著局勢的變遷。
正當陸軍大臣鐵良在漢口前線為軍令不暢,捶胸頓足之時,袁宮保卻在恆上村東書院裡,與自己的長子,以及心腹幕僚長楊度,品茶聊事。
剛過完五十歲生日的袁宮保,正當壯年,他矮墩結實的身軀,一張方正國字臉,臉頰紅潤滑油,濃眉大眼而不怒自威,只是八字鬍鬚微微有點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