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秋日,北朝大半州府受災,百姓不但上交不起賦稅,朝廷更是撥出幾萬噸賑災糧下去。
如今不止各州府糧草空虛,國庫中亦是。
最初的幾場交戰,蕭子亭本是想速戰速決,可常勝將軍陳益久經沙場,又有謝懷硯在,速戰速決不成,他只能守好城池,等待著鵲洲的糧草運來。
一連幾日,南朝軍隊在寧安郡城門前叫囂,各種猖狂,言語無忌,守城將士心中如火在燃,非要出城與他們大戰一場,被蕭子亭制止。
這日,自鵲洲運來的糧草午後便到,南朝士兵再在城門前叫囂時,蕭子亭身邊的副將大罵一聲,對蕭子亭道:“將軍,咱們還要再忍到什麼時候,讓老子出去撕了他們的嘴!”
蕭子亭沉默不語。
副將再對著城下人大罵:“糧草馬上就到,咱們怕什麼,”他這麼一喊,身後其他將士也都跟著一同附和,殺氣騰騰,滿腔怒火,蕭子亭問了寧安郡守:“糧草何時到?”
寧安郡守回:“最晚未時到。”
蕭子亭吩咐:“派一隊人馬前去接應,必要萬無一失!”說完,他帶領將士開城門出去迎戰。
在城門外與南朝軍隊廝殺一刻鐘後,南朝將士就已佔據弱勢,在打殺中連連撤退,北朝將士在城內守了這麼些時日,正殺的起勁,趁勢追擊,欲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城外五裡處,謝懷硯早已命人在林中設伏,並讓陳益帶出軍中最為精銳的兩隊騎兵繞過後山前去劫了鵲洲運來的糧草,斷了他們的糧道,之後再前來與他前後夾擊,將北朝軍困在此處山林。
蕭子亭帶著將士確實中了埋伏,可陳益不但沒有劫了他們的糧草,還帶領兩隊騎兵血淋淋的回來,在交戰最為激烈的時候,他們沖入隊伍中,不但不去與敵軍廝殺,反倒對著他們的將士大喊:“快撤退!有埋伏,他們的大軍趕來了!”
陳益在軍中的威望自是深重,被他這麼一喊,瞬時軍心大亂,同時蕭子亭舉劍揚聲:“將士們,殺!”一衰一盛,雖北朝將士中了埋伏後軍心不穩,一時再強盛而起,氣勢如排山倒海。
軍中將士已自亂陣腳,謝懷硯冷冷凝了陳益一眼,帶領將士撤退。
回到軍營後,陳益只解釋道:“屬下當時一時慌亂,未來得及與主帥商議,怕將士們死傷,才未多思慮喊了撤退——”
謝懷硯呵笑一聲,神色淡淡將一封書信扔在陳益面前。
陳益在建康為官這些年,雖一心想要攀附上士族,可士族傲慢,就算他再是驍勇善戰,依舊看不起他是寒門出身,唯有盧氏對他還算接納。
這些年,他攀附著盧氏做事,此次他和謝懷硯一同前來攻打寧安郡,盧三爺在建康被謝懷硯擺了一道,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就給陳益來了書信。
陳益留下這封書信本是為了日後能和盧氏共生死,卻不想會出現在謝懷硯手中,他正欲再解釋,空淵已壓著他身邊的副將走進營帳,副將受了軍中刑罰,跪下顫顫道:“是,是陳將軍通了敵軍——給蕭子亭去了書信——”
陳益自是恨謝懷硯的。
那日,謝懷硯自妓營將那女子抱走,之後他再去見謝懷硯,為他的堂弟陳方求情,當時謝懷硯神色淡淡與他道:“他既是與陳將軍同出一宗,我自是不會嚴懲,可犯了錯,也不該縱容。”
陳益當即道:“讓他捱上三十軍棍,也好長長記性。”
謝懷硯對他低笑,沒說什麼回了營帳,當夜,陳益親自對陳方用了軍棍,夜裡,謝懷硯身邊的隨從還來給陳方送了上好的傷藥,那傷藥價值千金,陳益也只在盧三爺那裡見到過。
他和陳方心中都感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