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用了些吃食後,就神色懶懶的坐在院中游廊下吹風,白蘆自外面回來,與桃漾說:“姑娘,公子說讓您收拾一下,午時與他一道用膳,之後坐馬車回淮陽呢。”
桃漾聞言抬眸,黯然眸光中露出幾許不解,隨後看了看這處別苑,此地離得淮陽雖不遠,可來回坐馬車也要一個時辰,謝懷硯常居淮陽,是要把她也帶回去。
她對白蘆頷首,輕聲道:“沒什麼可收拾的,帶上幾身衣服就是了。”
白蘆見她神色懶散,恬淡無求,輕聲應是,抬步回屋裡去了。
桃漾繼續坐在這裡吹風。
待到拂柳和白蘆將物件都收拾好後,已是午時,拂柳上前與桃漾提醒:“姑娘,該去用午膳了。”日光透過枝丫灑下,桃漾正闔眸躲避著細碎的光,聞言輕輕睜開眼,先是瞧了下院中擱著的箱籠,隨後對拂柳頷首往謝懷硯居住的院中去。桃漾沒什麼胃口。
坐在謝懷硯對面,只垂眸安靜的用著碗三豆粥,謝懷硯往她面前的玉碟裡夾了幾樣菜,雖覺難以下嚥,卻也都強忍著用下了。
她骨子裡有倔性,願意收著、壓著,謝懷硯並不太勉強她,只要她在他身邊足夠乖順,便夠了。
待至申時,桃漾和謝懷硯坐上馬車往淮陽回。
夏日悶燥,馬車內放置了冰盆,依舊不如別苑內清涼。桃漾自上了馬車後,就坐在最裡側的小幾前,瞧見木櫃上擺放著各種書籍,就隨手扯來一本倚在車壁上翻看,心靜下來,也就不覺得熱了。
謝懷硯翻開面前的公文,提筆落字,未去擾了她的清靜。
馬車轆轆,一炷香的時辰後,途徑官道的一處山路,有謝氏部曲自一裡外探路而回,騎馬在馬車外回稟:“公子,前方有沁原王氏府中豪奴攔了官道,說是他們九爺的馬車途徑此處時不慎墜崖——”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挑開簾幔,部曲繼續回稟:“王氏中人說,人已從崖底救回,雖無性命之憂,卻因墜崖時懷中抱有一古箏,不巧腦袋正撞在這古箏之上,適才醒來片刻,渾然不記世事。”
“此時大夫正在馬車內診治,傷筋動骨不得輕易挪動,這才擋了路。”
“屬下已言明是公子要自此經過,王氏豪奴已將官道讓出。”部曲回稟完後,翻身下馬,自馬腹布袋裡取出那把古箏,恭敬上前遞出,謝懷硯眼眸微斂,掃過古箏,依稀可見模糊了的血跡,只神色淡漠,涼薄道:“可惜,毀了一把好箏。”
冷白指節收回,簾幔落下。
部曲知是何意,待馬車走遠,將這古箏一把火給燃了。
馬車內,桃漾自書卷中抬起眼眸,看了謝懷硯一眼,隨後將書卷合上,推開身側的另一扇窗,望著馬車外沿途的景緻。酉時半,日光西斜,晚霞漫天,桃漾墊著迎枕趴在窗邊望著遠處群山連連。
不覺出神。
謝懷硯的公文已處理完,手中撫著一顆菩提珠倚在車壁神色散漫的看著她。肌膚白皙,染上霞紅,耳骨玲瓏,似有若無藏在絨絨碎發後,夏日衣衫單薄,她雖有意穿著衣襟高些的錦裙,趴在窗邊,依舊可見美人骨側洇.吮的紅痕。
謝懷硯清楚,這只是冰山一角。
他眉心動了動,抬手添了杯清茶,開口問她:“還痛麼?”他的聲音響在耳畔,桃漾第一時間就回了神,趴在窗邊默了片刻,才微微側首,對他點了點頭。昨日她在浴桶中時,謝懷硯就命人給她送去了藥膏。
他送來的藥自是極好的。
不等他問,桃漾補上一句:“身上痛——”
謝懷硯依舊看著她,沒再問。
馬車行至淮陽謝氏府門前時,天色已有些暗下,桃漾跟在謝懷硯身側踏入謝氏府門,不遠處的長街漆柱後,一男子神色恨恨盯著這邊,垂於身側的拳頭青筋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