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嫣瞧見桃漾過來,面露欣喜:“這兩日府中熱鬧,倒是一直沒瞧見桃漾姐姐。”蓮園裡的人並不多,只幾個往日裡與謝嫣交好計程車族女郎,桃漾與謝嫣上了一艘香船,與謝嫣說起這兩日的事來。
謝嫣口中孜孜不倦的與桃漾說著,桃漾一邊剝著蓮蓬一邊饒有興致的傾聽,她與謝嫣是相對而坐,正聽的認真,只見謝嫣眸光一亮,朝著桃漾身後的湖岸上欣喜喚道:“二哥哥,你也來遊船麼?”
桃漾手中剛剝好的蓮子‘啪嗒’一聲掉落在木板地上。
謝嫣站起身,走到船板上,謝懷硯淡聲回她:“你們姑娘家遊玩,我們去比騎射。”他話落,是另一位公子說話的聲音,應是與謝嫣相熟,與她說著些‘摘蓮蓬’之類的話。
因是夏日,香船四面都是敞開的,桃漾一直坐在這裡實在是不妥,她將手中蓮蓬擱下,起身走出去,對著岸上站著的幾位士族郎君見禮,謝懷硯神色平和,眸光在她身上掃過,語氣很是隨意:“桃漾妹妹也在。”
這聲音與以往無異,桃漾抬眸向他看過去,謙謙君子,清風朗月,依舊從容,滿是矜貴,與桃漾再道:“桃漾妹妹做的蓮子糕極為甜香,這湖中蓮都已盛放,倒是要多摘些。”
桃漾對他頷首。
謝懷硯一行人離去。
天色漸暗時,桃漾回了韶院。
見桓馥和謝瀾都還未回,就坐在抄手遊廊裡等著他們。
明兒他們就要帶著謝斂和謝玉梵前往青梧袁氏,桃漾等著他們回來和他們道別。她獨自一人坐在抄手遊廊下,微微出神,自從蓮湖回來後,她心情好了些。
或許那夜,謝懷硯當真是吃醉了酒,亦或他當時只是因蓮瓣蘭都壞了心中感到不悅,遷怒於她。
她聽陳月漪說起過,他院中女子甚多,自他任豫州刺史以來,費盡心思討好他的人無數,給他獻上美人,他慣來都是收下的。
這樣一個人,雖內裡清高倨傲,卻多少是風流重欲的。
一時遷怒,又見她是因和桓恆見面才失了責,生出興致,如逗貍奴,逗狐貍一般,用一種極為不堪的行徑逗了她。
他能忘了當作無事發生一樣,是最好的。
她得罪不起他,父親一直也都想得到淮陽謝氏的幫扶,更是不會去得罪他。
過了好些時候,還是不見有人回,恰巧這時謝斂回了院中,上前道:“五姐姐,你坐這裡吹風麼?”
桃漾看他:“明兒你們就要去青梧,我等父親母親呢。”
謝斂眉目含笑:“五姐姐的行李可都收整好了麼?你不用擔心我們,倒是你自個回陽夏,路上可得小心著些。”謝斂話落,韶院門前走進一穿著富麗的丫鬟,桃漾認得她,是謝老夫人跟前的人。
她和謝斂上前去說話,丫鬟楓紅見禮道:“桃漾姑娘,老夫人請您去存玉堂說話呢。”桃漾見楓紅態度溫和,眉間染笑,想來父親母親此時也都在謝老夫人跟前,就隨著楓紅去了。
府宅裡各處此時都已點了燈,明亮如晝。
桃漾跟著楓紅來到存玉堂門前時,這裡倒是熱鬧,謝懷硯正手中握鞠陪著慶小郎君在玩鬧,桃漾在淮陽謝氏這麼久以來,倒是頭一回見他如此悠閑的陪著稚童,隨著楓紅上前來見禮。
明亮燭火下,謝懷硯似是漫不經心的看桃漾一眼,將手中鞠扔在慶小郎君懷中,吩咐楓紅:“陪小郎君玩鬧會兒。”楓紅應是,和慶小郎君在一側玩鞠,桃漾雖已在心裡寬解過自己,心中還是不由得感到不安。
謝懷硯身量高大,垂眸看她,見桃漾一直低垂眼眸,他抬眉輕笑,忽而傾身在桃漾耳邊,嗓音低沉:“聽聞桃漾妹妹昨日就把回陽夏的行李收整妥當了,”他語氣意味不明,帶著些許遺憾:“可惜,桃漾妹妹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