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下沙發,卻發現只有一隻拖鞋,嘴上又罵了孫志謙幾句,氣勢恢宏:“我還有一隻鞋呢!給我!”
孫志謙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眼底閃過一絲無可奈何:“你不能走。”
方爾心裡‘咯噔’一聲,卻跟沒有聽懂似的,起身推他,一隻腳踩在地上一隻腳踩在棉拖裡:“讓開,我要回去!你再不讓開信不信我告你!”
她也沒勁兒跟他糾纏剛剛那個帕子的問題,只想早點離開。窗外面是黑乎乎的天空,多半已經是半夜了。方爾心裡有些沒著沒落了,雖然她和孫志謙之間的關係不算僵,但是他的身份總是尷尬的。
地板有些涼,方爾捲縮了一下腳板心,看也不看孫志謙,找準大門的方向往外走,還沒有走幾步就被人拉住了,孫志謙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我說了,你不能走。方爾,我沒有在和你商量。”
方爾突然就跟洩了氣的氣球似的,沒有什麼精神的站在那裡,被孫志謙拖拽著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孫志謙見方爾安靜了些許,表情溫和了些:“你可以先去洗個澡睡一覺,現在還早,才午夜一點多。”
還早?對什麼事情來說還早?方爾木然的坐在那裡,沒有接話,孫志謙也就不說話,兩人靜默的一站一坐。
半晌,方爾想回魂似的抬頭看他:“孫志謙,是不是在你們這種人眼裡,沒有法律這種東西?”
所以才罔顧所有,肆無忌憚,方爾還不知道自己在家裡面也是有危險的。
孫志謙的表情在聽到‘你們這種人’五個字的時候,明顯一頓,像他們這種人,他,在她的眼裡是哪種人?不過是哪種人都不重要吧,孫志謙自嘲的笑笑。
他微微抬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扇門:“就是那個房間,你去吧。”
方爾張嘴就要說不,可在視線和孫志謙相對的那一瞬間,話卡在了嘴裡,那個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平淡無波,可渾身的氣質看起來卻和她認識的那個人判若兩人。
鬼使神差的,她站了起來,朝著那間房間走了過去。方爾一腳深一腳淺,關門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仍舊站在客廳裡面的人,眼神對視一瞬便馬上移開,方爾冷著一張臉關上了門,順便反鎖。
屋子的格局和很正常,臥室的風格偏簡潔,看見窗戶的一瞬間,方爾衝了過來,然而拉開窗簾的一瞬間她就絕望了,她要是從這裡跳下去,估計都粉身碎骨了。
方爾脫力一般的挪開,身子沿著牆壁往下滑,最後坐在地上,地板是真的很涼,她在家裡面的時候是脫了外套了。明明這個房間也開了空調,方爾卻覺得後背泛寒。方爾伸手抱住自己的腿,下巴磕在膝蓋上。
事情發展到了哪一步,她大致已經知道了,是不是明天早上等待她的,就是她那個神神秘秘的爹?方爾雖然下午的時候還在誇海口,可終究對於這種沒有絲毫把握的事是不看好的。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才能回去。
可好像目前來說已經不可能了?
不知道是真的心理作用,還是別的,方爾是真的覺得冷,牙齒都在發顫。她不過猶豫了一瞬,邊轉身上了床。與其在那一角冷的像是買火柴的小女孩,倒不如自己好好的面對逃不掉的一切。
方爾很困,但她始終沒有睡意,只能縮成一團看著天花板,腦子裡盤旋的始終是昨天發生的事還有即將發生的。
上一次,孫志謙是放過了她一馬,可這一次是為什麼?迫於她父親的壓力?那他在這個組織裡面算是個什麼職位的人?因為上一次犯了錯,所以這一次態度這個堅決嗎?
她那個早就記不起面容的父親,以這樣的方式約她見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方爾睜開的眼睛慢慢合上了,陷入了夢鄉的前一秒,她腦海裡仍舊是那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
孫志謙看著那扇緊鎖的門,眸子裡的神色微黯。他對方爾說不上有什麼格外的感情,不過就是因為平時的習慣,隨便撩了一下,可到最後卻發現被撩的是自己。這個世界上有趣的人很少,方爾大概就是其中一個吧,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如果可以,他斷然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和她再次見面,可有些時候他真的是無能為力,像是用方爾的話來說,向他們這樣的人,大抵就是這樣吧,身不由己。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在面對外界的迫害時,他們都會選擇縮著自己的軀殼,在他的生命和方爾面前,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