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臉上變形太嚴重,我認不出來。”看了良久,姜文珠搖了搖頭。
也對。他們的長發都被砍斷了大半,還有些地方的頭皮也開始脫落,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其中兩個人的眼睛都被挖了出來,還有一個人從右額到下巴上有一道巨蟒一樣的鞭傷。都這樣了,哪怕是再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認不出來,更何況是離家五年的姜文珠了。
楊玉環想到這裡,心中一陣刺痛。她怎麼也算是活了兩輩子,卻也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景象。她忍不住低聲問道:“這些人……犯了什麼罪?”
那年輕將領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嘴角依舊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輕描淡寫:“哦,這些不過是些不聽話的叛徒罷了。關在這裡,讓他們好好反省反省。”
姜文珠臉色蒼白,緊緊攥住曲兒的手,聲音有些顫抖:“父親……這是父親的命令嗎?”
“正是都尉大人把他們掛到這裡的。大人吩咐我快些把您帶進去,他為您準備了茶水,請您快來吧。”
他催促道。
這段路程姜文珠很熟悉,她小時候總是在這裡奔跑去尋找父親,然後被洪日盈副將抱起來,送到正在操練的父親身邊。
年輕將領推開一扇門,側身道:”小姐,請進。”
大廳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四壁懸掛的刀劍與戰旗。一張巨大的地圖平攤在面前的桌子上,上面山川河流,應有盡有。姜文珠小時候最早認識的字,就是父親指著地圖上的字教給她的“致勝關”三個字。
然而,如今的地圖旁,站著的卻是幾名陌生的將領。他們的目光冷峻,神情肅穆,與記憶中父親麾下那些和藹可親的老將截然不同。
姜文珠的目光掃過廳內眾人,心中卻泛起一陣酸楚。這裡的一桌一椅、一磚一瓦,皆是她兒時熟悉的模樣,然而眼前這些人,卻讓她感到陌生至極。
一位將領從桌子後方站了起來,他向著四人走來,周圍的將領們連忙為他讓開一條路。“都尉大人正在休息,不便見客。小姐與程將軍一路勞頓,就由我們代為招待。”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四十左右的年紀,但頭發極其稀疏,眉色也淺淡無比。
“讓我去見我父親。”
“小姐,都尉大人現在實在是不方便見人。屬下是制勝關副將,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程將軍,你們是跟隨元帥的軍隊來的嗎?”
“是的,軍隊到了平涼,我們便來探望一下都尉。”
楊玉環發現,副將正用一種有難言之隱的眼神看著他們。
“父親是怎麼生病的?”
“小姐,您還是不要知道了,這不利於您呀”那副將擺了擺手,道。
之前領著他們進來的長臉將領勸道:“爹,您還是告訴她吧。若是我遇到這情況,我會著急到睡不著覺的。”
原來這是父子倆,楊玉環來回打量著他們——一個方臉禿頭,一個馬臉濃發,這放在人群裡,任誰都看不出他們有血緣關系。
不過,他們這對話倒像是演給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