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是個量力而行的人,絕對不幹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他選了家不大不小、不好不壞的客棧,夥計迎門而來:“客官裡面請~!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一間。馬乏了,喂點好料。兩碗羊肉面,送去客房。”白澤將馬鞍上長劍和行囊卸下扛在肩上,邁步進了客棧,夥計則牽馬去了後院馬房。
掌櫃的是個中年男人,和和氣氣跟白澤道一聲辛苦,讓另一個夥計領白澤去客房。徐慕雪跟在白澤後面,東瞅瞅西望望,看起來心情很好。
待到二人進了客房,另一個正掃地的夥計方才探頭探腦湊到櫃檯,跟掌櫃的笑道:“您瞧,那姑娘好高的個子啊!”
掌櫃的手打算盤,三下五除二,二一添作五,算珠劈啪作響,頭也不抬地笑道:“怎麼,喜歡?”
“不不不,我可不喜歡。這樣的婆娘娶回家,不成體統。”
“別美了,你沒看人琴瑟和諧、夫行婦隨的,哪裡輪得到你想入非非。”
“嘿嘿,也是,我還是安心幹活吧。”
……
這是間不錯的客房,有床有桌有櫃,白澤把劍倚靠牆邊,把行囊掛了,把身上黑袍也掛了,顯露出掛在腰上的天罡刀。
本已經落座桌邊的徐慕雪見狀眼前一亮,騰地起身便要伸手:“讓我看看!”
白澤一閃身躲過她,嚴正警告:“別從我背後出手,我怕失手殺了你。”
徐慕雪並不害怕,抱起膀子一昂頭:“我才不信你殺得了我。快讓我看看你的刀,好漂亮,一定是寶刀!”
“討飯的竟然還這麼趾高氣昂。”白了徐慕雪一眼,白澤把刀遞給她。
徐慕雪反握刀柄,抽刀出鞘。那是符離人握刀的習慣,符離人慣用彎刃短刀,適合野外狩獵後剝去獸皮,也適合貼身搏鬥之時刺殺割喉。
雖然看起來好像腦子缺根筋,可徐慕雪眼光卻甚是刁鑽,盯著刀身喃喃道:“刀鞘雖然已是華美脫俗,可這刀身更是難得一見的稀世良材打造,只是看來不像金鐵……是什麼呢?”
“是仙人骨,”白澤將刀翻了一下,把鐫刻小字的一面展示給她,“這是帝王家御賜的刀。認識中原字麼?”
徐慕雪把刀湊近了些:“敕敬……靈威……上將軍……啊!這是李寒煙將軍的佩刀?”
白澤挑一挑眉,算是給出了稱讚:“見多識廣,不賴。”
“父皇和皇兄告訴我的,說那位李寒煙將軍是蘭達和大昊無人不曉的忠勇無雙,我們符離人敬重英雄,不問出處,在南疆還有不少李將軍的神廟呢。你為什麼會有李將軍的刀,難不成你是他的後人?可是你又不姓李,你姓白啊。”
徐慕雪言者無意,倒是讓站在一邊聽者有心的白澤有些冒汗:“你……你叫什麼?”
“徐慕雪啊。”
“不,我說你的本名。”
姑娘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漏了嘴,吐了下舌頭,尖尖嫩舌粉裡透紅:“嘿嘿,讓你給發現了——我本名叫阿史那·哈爾。那個,‘哈爾’在符離語裡就是‘雪’的意思。”
“阿史那·步葉是你什麼人?”
“是我父皇。”
“阿史那·夏言?”
“是我皇兄。”
兩問兩答過後,屋內死寂。白澤緩緩落座,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這個一炷香前還在自己面前哭窮乞食的傢伙,越看眼神越怪、越看眉頭越擰,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堂堂北國蘭達的公主,竟然隻身南下進入太蒼境內,你想幹什麼?單刀直入、殺奔神都洛雲,活捉玄太清?”
徐慕雪收刀入鞘,坐到白澤對面壓低了聲音:“才不是呢!我只是聽說你們中原二十年戰亂,如今終於改朝換代、永珍更新,所以我來看看。我的身份你可千萬別對外人說起,不然父皇安插的棋子肯定會來死諫我回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