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樂的心掛在海城的每日要聞上,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膽顫不已。周遙西有些人脈打聽到了部分,當禾樂聽到關於紀延廷童年的陳述時心都要碎了,偏偏在這樣的時刻又聯系不上那個壞蛋!
紀延廷發來的最後一條訊息是:“夏天見。”
都六月了,到底是哪個夏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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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對門空了幾年的公寓終於有人搬進來,但新鄰居只在搬來那天送了布丁和馬卡龍掛在禾樂門上,隨後又很神秘地沒甚動靜。不過他也沒太留意,因為唐思麒的婚期將至,他要趕緊把工作處理好。
一週內他在五個不同的酒店醒來,忙得暈頭轉向。終於,在婚禮的前一天回到紐約,下飛機後,禾樂沒有回公寓徑直開車回了媽媽家。
唐思麒正在房間收拾,聽見樓下的聲音喊他上來。
“媽媽,你在做什麼?”
唐思麒擱下手裡的東西,拉開梳妝臺的抽屜拿出一條頗為複古的格紋領帶給禾樂。
他微微蹙起眉,迷茫地看向這條明顯不符合他的年紀的領帶,“這是......”
“這是清培最喜歡的一條領帶,明天可以戴著來嗎。”她的語氣很平常,就像問他穿牛津鞋還是德比鞋。
禾樂怔了怔,猶豫著伸出手莊重接過,“當然可以,媽媽。”
唐思麒淡淡地笑了一下,臉側露出一個跟禾樂差不多的酒窩,她哼著歌轉身回去接著收拾要拿去蜜月旅行的行李。
“媽媽。”
“嗯?”
禾樂往前走了幾步,攥緊領帶卻沒發出聲音,好像只是想喊一下她。刷一聲拉上鏈,禾樂接過她的旅行包走下樓。
唐思麒道:“等下舅媽送我去酒店,今晚她陪我在酒店住,你早點回去吧,明天再來。”
禾樂嗯了一聲,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看她澆花,把瀝水架上的盤子放回櫥櫃,把沙發上的抱枕放整齊。終於,整個房子一塵不染,窗明幾淨,再沒有什麼需要她操心的了。唐思麒停下來坐在面朝小花園的搖椅上,禾樂坐在她腳邊的階梯,腦袋擱在她膝頭。
“媽媽。”
“嗯?”唐思麒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輕輕撥動他的頭發,禾樂的頭發特別軟,像某種經過特殊加工的毛絨玩具,她格外喜歡這樣的動作。
禾樂專心地享受著頭皮按摩,盯著牆根一簇矮小的含羞草直至眼睛發酸發癢,“媽媽,你一定要很幸福。”
唐思麒輕輕地笑,如同風撥動竹片,“媽媽本來就很幸福啊,因為有樂樂。”
夏季午後的花園沁著馥郁的花香,不時有蝴蝶和蜜蜂飛來採粉。天空蔚藍無邊,雲朵如同糖果店裡的棉花糖。禾樂抬手,恰好接到一片嫩綠的樹葉,稍稍一掐指尖便被汁水染綠,彌漫著夏日特有的植物腥氣。
禾樂攜著禾清培的領帶與夏日的芬芳回到公寓,出神了許久,再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小時。他拿出手機做每天的例行公事——給紀延廷打電話。
與往日不同,今天不是無望的忙音。
“禾樂。”
“你要遲到了。”禾樂說。
紀延廷發出一點很弱的鼻息笑了笑,篤定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