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他或是媽媽都已經接受了爸爸離開的事實,而且當年紀延廷假裝買家問他要不要郵寄家中的東西時,他就跟媽媽商量過舊事物的處理。他們一致認為爸爸也會希望他們向前看,不要被舊事物束縛。
他堅定地說:“不可能。”
傅岐掛不住臉,譏諷道:“看不出來你對廷廷用情這麼深,連父親的遺物都可以不要。”
禾樂不甘示弱回過去,“如果爸爸知道他的愛情禮物是我的愛情的中斷,他一定不贊同。”
“還是年輕,張口閉口都是愛情。”傅岐換了個姿勢,閑適地靠著沙發背,“廷廷埋怨我從小到大對他不關心,這我知道。但你又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心甘情願順從我意思進入公司,努力撐起偌大一個傅氏呢。”
“小孩子嘛,總是渴望父母的關注和贊賞,但是他又喜歡壓制自己的慾望,只有不去渴求才不會失望。他總想把傅氏做得比我在位時還要強盛,再一舉把它毀掉以此來報複我對他的疏忽。”笑意順著褶皺爬上傅岐的臉,他姿態放鬆,如同跟朋友談論自己的小兒子在幼兒園做了多麼可笑的事情,“很可惜,市場千變萬化,且不說他能不能重現傅氏昔日的輝煌,公司那麼多高管還聽命於我,他永遠不會成功。”
“恨比愛要深刻長久得多,他會因為恨我不擇手段經營,你那過家家一樣的愛情對他來說一文不值。”
傅岐的話久久縈繞在他耳邊。
後來紀延廷問他有沒有答應傅岐的條件時,他沒有把事實告知,主要是不想讓自己的愛意成為紀延廷的負擔。盡管他不認同傅岐的觀點,但也理解紀延廷有自己的人生規劃。
紀延廷知道自己沒有答應傅岐的條件時是什麼表情呢?驚訝還是高興。可他轉過頭又跟傅岐達成了什麼條件把手錶換給他。
分手,抑或是永不相見?
從前在一篇心理分析文章看到過,小孩能想到的對父母的最大報複是自殺。那紀延廷呢,他要怎麼報複傅岐。
禾樂哭得不能自已,猛地站起身,空姐被他嚇了一跳,幾個乘務過來按住他,“先生,現在在爬升階段,請不要站起來。”
“先生,請問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先生,你還好嗎......”
夢一樣的旅程結束了。
到達肯尼迪機場是下午三點,果真如紀延廷所說的紐約還有些涼。禾樂站在出口等唐思麒來接,被穿堂風吹得瑟瑟發抖。等待車輛到達的幾分鐘,他捏著手機給紀延廷發了到達訊息,對面回複很快卻也平淡,只說“嗯”。
“樂樂,上車了。”
禾樂把手機塞回兜裡,拉著行李箱匆匆過去。下意識拉開副駕駛,見到裡面的人愣了愣,他抱歉地笑笑,轉身去後座。梅森先生先一步跨出去,接過他的行李箱放到車尾,“樂樂,你坐前面陪媽媽聊天吧,她一直唸叨你呢。”
“怎麼喊你幾次都沒聽見。”唐思麒把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打轉方向盤出去,“還擔心你有時差身體吃不消呢,看著好像還胖了些。”
“有嗎。”禾樂摸摸自己的臉。
一旁的梅森先生也表示沒太變化,“不過你媽媽做了千層面還有蘋果派,估計吃完可以增重2kg.”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唐思麒笑稱,“跟朋友玩得很開心吧,回家給媽媽說說海城怎麼樣了。”
“嗯。”
禾樂的手揣在兜裡摸著那個長方形的手錶盒,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