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晃得那叫一個抻面條呦,左右晃動幅度得有三四十度,旁邊又是隻有三圈繩子做的護欄,一個不留神跌倒滑進湍急江河裡,救都沒法救!
陳瀟湘硬是走的穩當無比,整個人就像生根扎住了橋,橋怎麼晃,她也怎麼擺,跟騎馬一般隨駿馬步伐起伏而起伏,一支菸功夫她就跑到對面,掄起錘頭砸下樁基,系起鋼纜,揮起雙手。
隊伍喝彩連連,全連人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肚子裡。
高克明興奮地錘著沈如松後背喊道:“這姑娘烈啊!把我的活計給搶了!”
沈如松揭下雨衣兜帽,任雨水吹打著臉龐,眼睛有些睜不開也依然大聲笑道:“這姑娘是個湘妹子!烈得很!”
“我們班長祖籍就是三湘的!真真的湘姑娘!”拼命叫好的騎兵班裡有人說道。
始建、三湘、朝秋,戰前這三個省合稱為天海三省,從古至今富庶繁華,可惜百年前在核打擊中因大地震而陸沉,而就在天京之側的三湘省,滿山滿古的湘妃竹也從此絕跡,淹沒在了太平海里中,但至今人們依然把那些敢愛敢恨的姑娘稱為“湘妹子”,算是別樣的傳承了。
沈如松拍拍高克明肩頭,示意他回去幹活,然後他望了眼排隊好的隊伍,自己扛起下一輪鋼纜盤,吼道:“工兵!輪到咱們上了!”
安全鎖釦上了陳瀟湘剛拉去的那根鋼纜,沈如松走得還算穩,卻不免摔了跟頭,咬牙到了對面,也沒看又在盤她那扁酒壺的陳瀟湘,徑直開始加固橋基。
“嘿。”陳瀟湘走過來,遞過酒壺,脆生生道:“喝一口暖暖?”
沈如松兩手都在忙著,回答道:“不了不了!在做事!”
陳瀟湘自然不堅持,大咧咧站在橋頭自顧自喝著小酒,過橋計程車兵們看到她肯定是比起大拇指叫聲“姐”,不過排長看見了是多少心裡不得勁。
“收起來收起來,從哪兒弄來的,影響太壞!”排長壓著聲警告道。這是看在直屬騎兵的份上好言好語,要是自己的排裡有這麼個混不吝,長了臉面也不能壞了規矩。
陳瀟湘翻了個白眼,並不多叼這排長許博文,剛授銜的一毛二少尉,有傲氣的多,有真本事的她平時倒是不多見!
陳瀟湘仰頭飲了一大口,衝著許博文噴了口酒氣,才嘻嘻笑著鑽入到雨幕中。
許博文頓時大怒,要追上去訓誡,趕了幾步便見著騎兵們簇擁著陳瀟湘歡呼,他忍著火氣望了眼在河對岸的連長,最終只罵了聲:“無法無天!”罷了
2連到底是戰鬥工兵連,工程技能不會落,修座橋,拉緊鋼絲繩,重打樁基,重鋪橋面。不消幾刻鐘便穩固住了吊橋,很快第一頭載重馱馬開始過橋,一個多鐘頭後,全連就越過了這道河谷。
過了河谷再往北,山道林木逐漸茂密,騎兵班的高大駿馬行在這種路上容易折了腳,騎兵們也有些怨言,畢竟這些金貴的戰馬本該賓士於平原之上,到頭來鑽山穿林,萬一踩中了暗坑,馬腿斷了,一匹好馬也完了。
無奈之下,夏連長命令一個排的人,下了馬趕在隊伍最前頭,用開山刀劈掉礙事的灌木樹枝,這樣一來速度不免再降。
輪換著開路,很快輪到2班,沈如松帶人劈砍了半個多鐘頭便覺疲勞,他們平時哪裡會砍這些滑不溜秋、韌性十足的枝葉?倒有不少人被反抽回來的樹枝撩了個滿臉花,惹得他們火到想拎出噴火器燒個一了百了。
放火燒山當然是扯淡,火再大也得憋著,一路緊趕慢趕,又是在天徹底黑後才抵達了宿營地。
這次眾人沒額外精力跟昨天那樣多事了,耷拉著腦袋拖著身子去砍柴生火,搭建帳篷,安置馬匹,頭沾到枕頭便呼呼大睡。
然而其他人可以睡,班長們不能睡,他們要巡視過營地,確保一切無虞才能休息,沈如松還被排長叫去,用電臺給基地發定位資訊。
腹誹著明明就是你累了想休息,扯什麼鍛鍊鍛鍊我。沈如松敲完簡報,回了自家帳篷,剛躺下就呻吟了聲,爬了一天山又修橋開路的,腰痠背痛腳抽筋。
念及此處,沈如松便覺得腳底板疼,脫了軍靴,襪子微有些溼,冒出股憋悶臭味。他嘆了口氣,叫醒了睡死過去的班組眾人,叫他們起來燻靴子,再把水泡給挑了,不然之後的路更有的他們受。
下一天的山道更加崎嶇,雨水不減,在狹窄處,有一匹馬打滑跌倒,人是閃得開跳下來了,馬也死拽硬拽回來了,但為了保住馬,人們只得卸掉沉重的軍械箱,幾百公斤的寶貴物資就這麼滾落山下,讓人心疼地抹眼淚。
到中午,轉過一個山坳坳,那座通訊基站豁然現在眼前。乍見鐵皮屋,大家都高興起來,起碼晚上不用睡泥地裡了。
“加速!趁早修完這個破塔早休息!”眾人歡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