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自來荊州後,用蒯良、蒯越兄弟,又有蔡瑁,黃祖,文聘,伊籍,劉先,張允等文武輔佐內外。荊州雖然偶有小叛亂,但大多數時候,還是顯得一片興旺。這其中,不得不說劉表還是很有本事的。他在荊州剿撫並用,招誘有方,肅清匪患,又開經立學,愛民養士,於是境內萬民悅服。
如今荊州據地數千裡,帶甲十餘萬,文武濟濟,雄據南方。可惜劉表這人,好於坐談,立意自守,而無稱雄天下之意。麾下群臣也曾經或明或暗的勸過,然而劉表自從前幾年趁劉焉病亡時對益州搞過一次策反失敗之後,再也沒有過其他的想法了。或許,劉表覺得,外有涼州諸侯和袁紹這兩個盟友,暫時來說不需要考慮太多了。於是對群臣的勸諫只是不聽。
卻說賈詡來見劉表,劉表使人迎了進來。賈詡進來後,拜見了這位鎮南將軍、荊州牧、成武侯,拿眼一瞟,只覺得劉表這姿貎和氣勢,還是能夠對得起他這八俊名士的名頭的。
劉表待賈詡落座後,便笑問道:“貴使因何來而?”
賈詡欠身對道:“我家將軍遣我來見劉使君,乃因弘農大飢,無糧以濟軍民,故來南陽,如今我家將軍已據新野,還請使君劃宛城予我家將軍以養士卒。”
劉表還沒說話,旁邊蔡中便怒道:“賈詡,枉你也是涼州名士,想不到今天你竟然說出如此可笑之語,你以為我荊州可欺焉?”
蔡氏,襄陽大族。劉表入荊州,因勢孤,乃納蔡氏為後妻,生幼子劉琮。於是蔡氏皆出仕劉表。蔡中乃蔡瑁之弟,劉表之妻弟。
殿中諸文武看著賈詡也是雙眼冒火。剛才還正在討論要派誰去打張繡呢,現在你竟然恬不知恥的跑來說還要劃宛縣給你們養兵?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把宛城給你們養兵,養得肥了好來打我們麼?
劉表止住諸臣,對賈詡笑道:“文和語出驚人,其必有因。還請速速與我道來。”劉表雖然沒啥大野心,又好疑神疑鬼。但他為人寬厚那是出了名的。不然歷史上也不會先納張繡,後納劉備了。
此時,賈詡心中也微微的佩服了下劉表。心想劉景升為世人所推舉,非是無因。於是便對劉表拱手一禮,肅容道:“劉使君,我家將軍有言,若劉使君願劃宛城,則我家將軍,願與劉使君結盟,為劉使君北面屏藩。”
殿中諸人想了下,若是讓個宛城給張繡,換取張繡的效忠,似乎也不是不能考慮。畢竟南陽正當豫州,經常受孫堅的襲擾。有了張繡在那兒,北面無論來了誰,首先就得要和張繡打上一場。至於宛縣的那點稅收,遠遠抵不上自家在南陽的軍費投入啊。
蔡中冷笑一聲,道:“以張繡之孤軍,有何資格與我家主公結盟?我荊州帶甲十萬,上將無數,你們有什麼?結盟?投降還差不多!”
賈詡一臉淡然,道:“劉使君乃鎮南將軍,成武侯。我家將軍乃宣威侯,不日將襲其叔鎮東將軍之職。豈有鎮東將軍投降鎮南將軍之理焉?我家將軍與劉使君結盟,以劉使君為主,我家將軍為次,全軍上下,唯劉使君之令是從。且我軍根基在涼州,此番不過缺糧方來南陽。劉使君若救我軍於窮濟,他日我軍重返涼州,必廣宣使君之恩德,勸涼州與荊州互相為援。”
殿中再次沉默。賈詡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別看咱現在勢弱,但咱們在爵位上差不了多少,對吧?而且咱們也不是要在南陽永遠的待下去,今年是天災,指不定明年陝縣情況好轉了咱就回去了。你這次幫我一回,我必定感激你的恩德,到時回長安替你宣傳宣傳,讓大夥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時你有點什麼難處,也可以找咱涼州人不是?
這個時候,蒯良開口說話了:“主公,張將軍無故而侵我境土,殺我吏民,若我荊州納之,還以宛縣,豈不為天下所笑?荊州兵甲無數,保境安民綽綽有餘。張將軍若真有結盟之意,不如先退出南陽,涼州有馬,荊州有糧。張將軍若缺糧,可與我荊州互市。如此,方為兩全之策。”
賈詡目光一掃,問道:“不知足下是?”
蒯良回道:“鄙人襄陽蒯良。”
賈詡道:“原來是蒯氏二賢之蒯子柔當面。”
蒯良回禮道:“區區薄名不敢當文和之贊。”
賈詡便道:“蒯兄,你方才之言,若放在平日,那是再好不過。只是如今涼州大亂,韓遂、馬騰又據西方要道。想要用馬匹來交易足夠我軍所用之軍糧,已經是再無可能了。我涼州男兒一身本領全在馬上,我家將軍是萬萬不會將軍中所騎用來換取糧食的。若如此,一軍盡廢矣,還要糧何用?我軍自來南陽,雖有殺戮,然戰陣相攻,刀劍無眼也。南陽雖有損傷,我軍前任將主亦歿於南陽。劉使君若納我家將軍,天下人必知使君為人有德,必定扶老攜幼而至。又豈會笑焉?還請劉使君三思。”
劉表究竟是文人性子,心軟。被賈詡這樣一說,便心動了。歷史上的他也是這樣的,聽聞張濟死後,群臣來賀。他卻替張濟感到惋惜:“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