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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在洛陽,已經坐不住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短短一二年間,天下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天下了。就算是他與諸侯一起,重立了天子。天下大半諸侯也認可洛陽天子。可認可是認可,除了幽州劉虞外,便沒有一處諸侯進貢賦稅,以奉養朝廷和帝室了。
這怎麼辦?洛陽百官的俸祿、天子與皇宮的開銷……
袁紹為此頭大得不行,雖然有朱儁等老臣的相助,可那點錢糧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遠遠不夠。袁紹也是個有眼光的,拿著大漢地圖看來看去,便盯上了冀州這塊肥肉。
無他,相比其他諸州,冀州之主韓馥乃袁氏門生,且才幹平平,性格怯弱。冀州又是天下諸州中難得的精華之地,卻是最好下手的目標。
當然,直接去強搶自己袁家門生的地盤,就是袁紹臉皮再厚也有點下不去手。於是袁紹便派了數位門客去遊說韓馥,並許下重諾,只要韓馥讓出冀州,袁紹必保其入洛陽,位居臺閣。
在袁紹看來,韓馥乃自己“袁家人”,自己又許以高位。這次遊說必定成功。雖然此時朝權皆歸尚書檯,三公早就不復當年之權柄,但畢竟也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
韓馥也不是傻子。自己在冀州做土皇帝不好,非得入京當個有名無實的三公?在冀州把袁紹的使者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但一談論到冀州的未來,韓馥與帳下文武便岔開話題,言辭閃爍,態度模糊。
袁紹使者在冀州逗留旬日,見毫無希望,便返還洛陽,向袁紹彙報,說如此如此。袁紹聽罷,面無表情的揮退門客,待房中只剩自己一人時,怒氣才勃然而發。汝南袁氏,自漢興以來,歷代二千石不絕,到了近百年,袁家更是四世三公,滿門纓簪。天下官員,多數出自袁氏門下。放眼海內,論名望之高,論聲勢之盛,哪怕是弘農楊氏,也不敢與之相提並論。袁氏可以說是除了帝室之外的大漢第一世家。
可是,自己這個第一世家的掌門人(這是袁紹自己封的,沒有考慮袁術的想法),向袁氏故吏提點小要求,竟然被無視了?你要麼就拒絕得直接點,現在這樣來和我繞彎子,是什麼意思?覺得我袁本初好欺負?
袁紹火冒三丈。覺得自己的臉面被冒犯了。於是急召心腹謀士逢紀、許攸與荀諶前來商議。
逢紀字元圖,許攸字子遠,這兩人都是南陽人。當年董卓之亂時曾與袁紹結伴一起逃離洛陽。荀諶,字友若,荀彧從兄。荀家人雖然得劉備庇護至幽州。但荀家子弟卻出仕四方,並不如荀彧一般全投在劉備帳下。劉備也知道這是世家分散投資的策略,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的理論,咱祖先早就懂了。再說了,荀家除了遍尋不見人影的荀攸外,已有荀彧在手的劉備,已經很難再看得上眼。於是對荀家子弟分仕諸侯的舉動,便也一笑了之。後來的諸葛世家,不也是這樣乾的麼?
這邊廂袁紹在密謀的時候。韓馥也在冀州發愁。他如何不知袁紹心意,只是這一大片基業,實在是捨不得就此拱手讓人。袁紹使者一走,他心中又隱隱在後悔,這次只怕是把袁紹給得罪慘了。
於是他也召集了諸臣前來商議。
冀州乃是上州,大漢十三州部,唯有冀州、荊州、豫州、益州人口超過六百萬。是以人傑地靈之地,才幹之士層出不窮。
韓馥麾下,沮授、田豐、審配、郭圖、耿武、李歷、麴義……文武兼備,濟濟一堂。一個個,都是當世英傑之士,可惜跟了個軟弱的主公。
韓馥愁眉苦臉,坐在主位上哀聲嘆氣:“諸君,前番本初使者來,意欲使我讓冀州,而後許我三公之位。我避而不談,使者怏怏而歸。料本初必定怨我,如何是好?”
殿下,眾臣對視一眼,都看到了自己眼中的無可奈何。如何是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冀州人丁數百萬,帶甲之士無數,勇將謀臣多如牛毛,還怕奈何不了一個袁本初。這又有什麼好操心的?
於是文臣們一個個的上前開解。說辭還要妥當,免得傷了自家主公的自尊心。結果勸來勸去,韓馥還是滿面愁容。
麴義便看不下去了。他少年從軍,在邊地涼州數與羌人戰,以勇烈著稱。如今為冀州大將,統率兵馬無數。軍人向來勇往直前,無懼任何艱難。見了韓馥這窩囊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騰的起身一抱拳,大聲道:“主公若有心對抗袁紹,但有所命,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主公猶豫不決,進退失據,依我看,便不如讓了這冀州去,自己還家做個田舍翁倒也自在!末將軍中還有要事,便先一步告退了!主公有了決斷,前來通知末將便是!”
說完,不待韓馥反應,扭身就走。
麴義撂下話便走,卻把韓馥氣得渾身發抖。他貴為一州之牧,掌數百萬人之生死,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想不到,在州牧府,竟然被一區區老兵給鄙視了。真是忍無可忍。
審配、沮授皆以忠直著聞。見麴義無禮,而主公被氣得滿臉脹紅說不出話來,便上前道:“主公,麴義無禮,可遣吏鎖之問於獄!”
韓馥正欲點頭,旁邊卻傳來一聲冷笑,韓馥拿眼看去,卻是田豐,韓馥正欲大罵,卻又強忍心緒,道:“元皓可有異議!”
田豐出列對道:“主公,麴義在冀州軍中時日已久,又豈是一法曹可以治之罪?主公欲治麴義,須得親統大軍以擊之方可。袁紹在外虎視眈眈,此正冀州用人之機,麴將軍雖然言語冒失,然則一腔忠心猶在,不宜罪之。還望主公好言撫慰,勿使其生異心也。請主公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