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思想境界上,卻是極為契合文人心境的,也是符合文人審美的,於是一下子就擊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內心!
至於詩詞符不符合詩人詞人本身的年紀經歷之類的……那些不過是枝微細節,習文之人必須明白一個道理,年長者思想未必成熟,年幼者便未必不懂世事,有耄耋老人依然純真,有年幼者已然閱盡滄桑,這些都是存在的。
沒有誰在人做出詩詞的時候跳出來大放厥詞說:啊,這首詩詞不符合你的年紀閱歷,所以不是你寫的!
如果年紀閱歷有用的話,豈不是絕佳詩詞汗牛充棟?
一首好詞是會影響人的心境的,寫了這麼一首詞,陳宓心中也是世俗之念頓消,忍不住在心中嘲笑自己:上輩子蠅營狗苟一生,重活一世,還是要勾心鬥角,著實是一點進步都沒有,沒想到再活一世還是如此,真是沒用。
陳宓如此嘲弄自己,爭強好勝、設計機心暫時消卻,便沒有了繼續在這裡消磨下去的想法了。
他將筆往硯臺上一放,朝眾人拱手道:“今日便到此處了,旅途辛苦,晚生已經是睏倦不堪,關於家師收徒之事,晚生自會稟報,有訊息會通知大家。”
說著陳宓便轉身離去,盧仲文幾人趕緊跟上。
餘中等人趕緊送到了門口處,目視陳宓瀟灑離去。
望海樓敢叫望海樓,自然是因為從此處便能夠望見大海,其實不僅能夠見海,還能夠看江。
潮水滾滾,雖然不是錢塘江潮最盛之時,然而卻是令眾人心中有感。
文會到此便算是結束了,但餘波卻會繼續發酵,以至於在江南引起轟動。
……
陳宓裝完逼就跑,回了客棧,雖然下午睡了一覺,但喝了點酒後,又覺得睏倦,便又睡下了。
他睡得安寧,但杭州卻不太安寧。
文會的事情透過與會的人散播出去,那三首詩詞也隨之傳揚,雖然挑戰來得猝不及防,但陳宓在杭州的第一步終究算是踩穩了,但挑戰又何止來之士林。
梅家是杭州大族,當然比不上錢家,梅家歷史不長,也不是官宦家族,梅家只是發家不過幾代,且出身並不太正,乃是所謂鹽商。
按理來說,一個出身不正的商人之家,是會令人鄙視的,但梅家卻是一個異類。
原因有二。
其一是梅家連著出了兩個經商的奇才,一個是上代家主梅惠則,一個則是現在的家主梅可嘉,兩代商業奇才合力,梅家只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便足以與百年時間積累的商業家族並肩,甚至是猶有勝之。
梅家發家乃是因為經營鹽業,然而時至今日,梅家卻是涉及鹽業、海貿、絲綢織造、錢莊、米行……涉及行業之多,令人驚歎,以至於有人稱梅家為杭半城。
當然這種稱呼是為戲稱,在杭州,除了錢家,沒有誰敢自認杭半城,但有人這麼戲稱,終究還是有些根據的。
瞿洪慶想要報復陳宓,第一想到的便是梅家。
瞿洪慶是揚州人,他的根基在揚州,想要在杭州報復陳宓,便需藉助杭州本地家族之力,而梅家,便是陳宓繞不開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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