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宓點頭。
“……其次得有出色的繼承人……”
陳宓又點頭。
“……最後就是運氣得好。”
聽到這裡,陳宓不由得笑出來了,說得也是,運氣說來像是玄學一般,但有時候的確是如此,運氣不好,學說再好也留存不下來,諸子百家真正留存下來的也沒有多少,那些沒有留存下來的當真是內容不夠好,繼承人不夠出色?
不過,事情也不是這麼簡單的。
陳宓笑道:“老師說得對,這些因素都頗為關鍵,也都是必要條件,咱們想要讓關學發展壯大,以至於深入人心,就是得對這些因素進行強化。”
張載詫異道:“強化?這個很難吧,人力有時窮,我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也只能將學問推到這個地步,至於繼承人,我幾十年才遇到你,也只能依靠你了,至於運氣麼,那是虛無縹緲的事情……”
陳宓搖搖頭道:“老師覺得這三個因素是最重要的,弟子是認可的,不過也有別的因素,比如說錢與權力。”
張載更是詫異起來:“這又與錢有什麼關係,與阿堵物哪裡可以與學問相提並論?權力固然可以一時吸引人,有些大官的所謂學問理論,在他們任上被人吹捧,但他們一下臺,那些學問也如沙颱風化,不值一提貽笑大方。”
陳宓笑道:“老師說的是,不過老師聽我具體的打算,如果關學能夠在各州縣開辦私塾以傳授學業,將關學參雜其中教授學生。
大宋便有分路二十六,京府四,府三十,州二百五十四,監六十三,縣一千二百三十四,假設每州縣有百名學生,那麼關學便有十萬嫡系。
十萬嫡系中有兩三成機率可以成材,便有兩三萬人關學弟子,有這些人在州縣盤踞,關學還怕不深入人心?”
聽著陳宓孩子氣的說法,張載不由得啞然失笑。
張載的笑容就差點說陳宓不靠譜了,但陳宓卻是毫不在意,問道:“老師覺得不可能?”
張載斟酌語句:“靜安……你的想法不能說是錯的,但要真正實現是不可能的,天下那麼大,你又如何能夠每個州縣都設私塾,辦私塾是要錢的,而且是很多的錢,而且又要去哪裡找那麼多的人當老師,我們有如何能夠管理得過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陳宓點點頭道:“老師考慮得對,所以歸根結底還是錢和權的問題,當然,這個權未必就是官權,而是組織管理權。
所以歸根結底便是,我們要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要許多的錢,而是要有組織的能力,組織能力便是要培養出大批能夠管理私塾的人才出來。”
張載沉吟了一下道:“路子是對的,但要做到……很難!
首先便是錢的問題,辦私塾一般會找鄉賢募捐,但很難支撐起日常運營,那些能夠經營的私塾,要麼有穩定的鄉賢捐助,要麼就是有屬於私塾的私田,這些私田的收入,都歸私塾所有,才能夠支撐得起日常的開銷。
而且老師也是個問題,咱們去哪裡找那麼多懂關學的夫子,若是有,關學也早就深入人心了。”
陳宓點點頭:“是很難,不過是能夠做到的,很多事情看起來很難,其實是因為錢的問題,有了錢,這些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張載露出一個你說了一個正確的廢話的笑容。
陳宓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而對我來說,掙錢,從來不是艱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