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顥也是瞪大了眼睛,盯著陳宓的嫩臉,卻是想不通,如此能夠流傳千古的絕句,為何能夠從如此年輕的後輩口中說出。
曾鞏倒是真心為張載開心:“子厚後繼有人矣!”
張載露出欣喜的笑容:“老夫晚年遇到如此良才美質,喜不勝收,今晚卻是有些放肆了,不過今晚用了這一手,就是想把他介紹給諸位年兄,以後還請年兄們多多照料我這弟子。”
曾鞏笑道:“子厚兄請放心,小年兄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可找老夫。”
張載趕緊朝陳宓道:“還不向年伯磕頭!”
陳宓心中暗歎,臉上卻是露出符合社會期待的笑容,就要往地上跪下去,卻被曾鞏一把扶住。
陳宓感覺老人家的手勁頗大,不敢與之對抗,趕緊收力,饒是如此,曾鞏仍是有些吃力,他笑道:“小年兄力氣不小,不愧長了這麼大的個子,哎呀真好啊,這麼的年輕,這麼的英俊,前途不可限量啊,磕頭就不必了,以後有什麼事儘可找老夫!”
陳宓趕緊低聲感謝道:“謝謝年伯。”
曾鞏笑了笑:“與其他年伯道謝吧。”
王韶也是笑道:“子厚兄說你這弟子滑頭,你才是真滑頭,這要是跪下去,我就不好做人啦,小年兄,你別跪了,我與你老師的關係,你不跪我也是會照顧你的,而且啊,看你這悟性,以後指不定誰照顧誰呢,哈哈哈!”
程顥也跟著笑道:“我雖然是你的年伯,但也是你師兄,跪我卻是不妥的,哈哈哈。”
陳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時候少年人的羞澀就出來了,眾人相視而笑。
其實到此為此,氣氛是非常融洽的,實際上也不會有不融洽的地方,畢竟是老友聚會,然後其中有老友給自己的弟子開拓人脈,這本身就是尋常之事,即便陳宓的絕句令人吃驚,但也是多了一個談資罷了,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給難堪,但那只是尋常情況,今日卻有些不同,因為有一個程頤在。
在眾人相視而笑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程頤突然說道:“表叔,我覺得你這般做是害了他。”
“嗯?”張載一愣,“表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顥趕緊拉了拉程頤:“別多話。”
程頤卻是不管兄長的阻止,義正辭嚴看著張載道:“表叔,關學傳承固然重要,但表叔這般做法卻是入了邪路了,關學不是沒有傳人,呂氏兄弟中的呂大臨不失為良才美質,如何就承擔不起關學之傳承,您又何必用此手段。”
張載臉色鐵青:“程頤,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顥拉住程頤,低聲怒道:“正叔,你在瞎說什麼!”
程頤一把將程顥的手甩開,挺直腰桿站了起來,俯視在座之人,指著陳宓正色道:“我就不信你們沒有疑惑,這少年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又如何能夠發出如此銅鐘大呂一般的絕句,大宋雖然有神童,但這絕句如非對儒學有足夠深入的研究,又豈能發出,這少年四書五經讀完了麼,對關學研究了麼,他何德何能能夠發出!”
程頤此話一出,席間一片安靜,連張載都啞口無言。
是啊,他如何能夠發出如此震撼人心、言簡意宏、發人深省之絕句?
憑什麼呢?
憑他身高七尺、顏色如玉、堪稱大宋人樣子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