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滿大笑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走廊中迴盪,反倒令氣氛更加殺氣充盈。林澤只覺得不寒而慄,一陣心悸打亂了他本來平穩的呼吸。辰忍的意思,就是在這地牢裡關押的人還算是有用之人,而林澤若不是因為可以造出流火彈丸,怕是也早已身首異處了。
不過現在,林澤離變成無用之人只差了那麼一步,待他將流火彈丸的組裝方法告訴辰忍後,相信迎接他的必然不是什麼陽關大道,而是背後一刀。
“貴客出牢之後,有何打算?”
辰忍這一問,林澤心中卻是早有準備,本還以為會是睚眥儲君銀獒來問,真有種司馬文王問劉禪“頗思蜀否”的既視感。
“擇一小村,築一毛舍,留一薄命,隱度餘生。”
“哈哈哈!好一個薄命!你也曾是一國儲君,竟然如此怯懦,毫無爭霸九國之心,負屓之國真是亡之有理!”
現在,林澤算是真真看清了這個辰忍的狂,若是說那個死了術士良尤繭是恃才而狂,好歹人家也是上屆有名榜上術列十二,而眼前這個牢頭絕對是莫名狂徒,不過是仗著睚眥強大的軍力才如此不將其他國家放在眼裡。
爭霸九國之心,對於一個時刻性命難保的人,又豈會有多餘的心情想那些王圖霸業,就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虎前之狐最愛狐假虎威,閒來無事盡做些一統天下的美夢。
想來林澤還在現代作混混的時候,就常常做這種春秋大夢,白天在老利的書店裡翻書找段子,晚上回家就開始閉眼做夢角色帶入。那時候的時間感覺都不叫時間,一天與一年沒有很明顯的分別。不像現在,每天都過得“異彩紛呈”,今天閉了眼,明天還能不能睜開皆未可知。
不確定走了多久,林澤終於漸漸感覺到日光的侵襲,而這光芒可不是意味著自由,而是象徵著死亡正逐漸臨近。林澤跟著辰忍走出地牢,一絲新鮮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到他的肺中,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他的眼裡,這種感覺林澤無比的熟悉,但這一次,他不敢再伸出手來遮擋自己的雙眼,相反,他必須更加睜大眼睛,以注意每一個有可能突然發生的殺意瞬間。
辰忍停下腳步,不緊不慢地回過頭來看著林澤,毫不遮掩的訕笑再次爬滿一臉,令林澤瞬間感到這陽光明媚之中仍透出著一股陰寒,不由摸地摸了下腰間的酒瓶,似乎還剩下不足半瓶的硝石粉。
“哈哈!貴客,我早說過,會讓你活著離開地牢!現在可以將製作彈丸的最後一步告之於我了吧?”
“理當如此,不知身邊可帶了火摺子?”
辰忍一手拿著彈丸,一手從後腰間取出一個火摺子,抬眼看了看林澤,似是十分猶豫。林澤非常清楚牢頭心中的揣摩,便彎身隨機從地上撿起一塊跟彈丸差不多大小的石頭,輕鬆地說道:
“這塊石頭好比彈丸,我只是做個展示,真正的彈丸在你手上,還怕這石頭也會炸開?”
辰忍不屑地哼了一聲,誰都知道石頭遇火不會怎樣,便將火摺子丟給了林澤。
火種到手!
彈丸沒炸,林澤心裡已經快要炸開。不過,屢次慘痛的失敗教訓歷練了他的韌性,面對近在咫尺的自由,他反而不慌不忙地調侃起來:
“此前不巧聽到你與部下說話,不知這地牢中,關押著什麼絕不可死的奇人能士?”
“自然是銀獒殿下極為看重之人......這與你有何干系,速速將彈丸之法演示出來!”
林澤風輕雲淡地笑笑,吹燃了火摺子中的火焰。
“如此說來可要小心一些,畢竟這地牢裡還堆著彈丸呢。”
“你什麼意思?堆在裡面的彈丸還能自行炸裂不成?”
“我的意思自然是演示嘛,這流火彈丸最後的步驟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引燃。引燃需要引線,而引線,大多時候是根麻線,不過特殊情況下,不是麻線也可以引燃,比如......”
說著,林澤一鬆手,燃著火種的火摺子落在地上,剛好點燃了從牢房裡一直順延到外的硝石粉。
“嘶!......”
只見點點火光瞬間沿著一條細細的線路極速向地牢內部蔓延,那火線盡頭之處就是一整箱的蓄勢待炸的流火彈丸!
“你!”
辰忍抬手一掌狠狠打在林澤身上,林澤整個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樹幹上,口中一甜,隨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憤怒至極的辰忍本還要上前,林澤卻抬手指著已經燃向地牢深處的火線,發出計謀得逞的詭笑。辰忍顧不得收拾眼前這個已經被打到半死的亡命之徒,轉身便嚮往地牢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嘴裡大喊著命令獄卒熄滅火線。然而為時已晚,火線已經燃進了那間堆著流火彈丸的牢房,頃刻點燃彈丸下浸了酒的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