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年趕緊側身避讓了眾人的行禮,接著話鋒一轉道:“荒人祭司來勢洶洶,奈何我司在寧州人手捉襟見肘……不知高先生可願協助官府將那些賊人緝拿歸案?”
“義不容辭!”
對於趙豐年的知情識趣,高大俊表示面子上好看了不少,連忙點頭應允道:“無故殺我弟子,確是不能就此作罷……縱然是掘地三尺,如意宗也要將那賊人尋到,殺之以儆效尤!”
“如此,多謝高先生!”趙豐年頓時欣喜萬分,連忙又是拱手鞠躬道:“有了貴宗的鼎立襄助,某相信,兇手此番定是插翅難逃!”
“告辭!”
目的達成了一致,高大俊便風風火火的帶著如意宗的弟子們依次離開了刺史府。
待到人去樓空,趙豐年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歸了原處,訕訕的摸了一把面上的冷汗,他亦馬不停蹄的轉身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我就說嘛,天寶還是很有能力的!”
沒了外人的打攪,徐渭從屏風後面現出身來,遠遠的望著趙豐年的背影,滿含欣慰道:“辦起事來有條不紊,是個幹刑名的好料子!”
“臭小子好**猾!”
陳平安跟在徐渭的身後,屬實被趙豐年剛才扯虎皮,拉大旗的行為給鬧得哭笑不得,隨即接過了話頭笑罵道:“還叔侄相稱呢,他但凡對老夫有過一絲信任,也不至於過了這麼些天還是個小旗!”
“哦?”
似乎從陳平安的話裡聽出了些許對趙豐年的欣賞,徐渭頓時便打蛇順竿上,貌似半開玩笑道:“師弟莫不是見獵心喜,想給他給個百戶噹噹?”
“百戶我可做不了主!”
陳平安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自家師兄習慣性的見縫插針,他真是有些頭大道:“六品以上的官員任免,皆是由吏部考核說了算,若師兄真有此意,不如去信一封發往朝歌,請恩師來為這小子把把關……”
“算了吧!”聽得陳平安提起了宰相許烈,徐渭瞬間就縮卵了,連連擺手告饒道:“這話當我沒提,你可千萬莫要在老師面前上給我眼藥……都被髮配到寧州來了,為兄是真的沒地兒可挪了!”
“我怎麼感覺師兄挺有怨氣的呀!”可算拿住了徐渭的痛腳,陳平安頓時心情大好,兀自趁勝追擊道:“若不然,弟下次回京,替您在恩師他老人家面前美言幾句?”
“……”
話已至此,徐渭真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哈哈!”
陳平安得見徐渭吃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好半晌他才收住了笑容,語帶正色道:“師兄莫要再為當年之事耿耿於懷,老師將您放在寧州,純粹是出於保護!”
“我知道老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
回憶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徐渭滿臉苦澀,都顧不得去計較陳平安先前的揶揄,自顧耷拉著肥臉,飽含無奈道:“只是,越是這樣,我便越是無法去面對老師,甚至你們,我都……”
“好了!”
感受到了自家師兄的沮喪,陳平安適時將大手拍在了徐渭的肩膀上,感同身受道:“實不相瞞,弟此番來到寧州,老師也曾特意有過叮囑,令為弟在辦案之餘的生活當中多多予以兄長方便,只是他老人家顧忌身為尊長的威嚴,有些舔犢情深的話也不便說得太明瞭……總之還是那句話,不論是其他的師兄師姐們,還是為弟我,都希望大師兄能和老師放下那些過往的芥蒂……俗話說得好哇: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父子之間,豈敢有隔夜之仇?”
“師弟莫要再說了,為兄心裡都是有數的!”
良久,徐渭回首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陳平安,感受到自家師弟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關切,他忽然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