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平日裡不是很喜歡打扮,有什麼便穿什麼,只不過因為常年習武,衣裳不是這塊爛了就是那裡破了。
朝揚是土匪頭子,有錢的很,可他覺得新做的衣裳根本沒有舊的穿著舒坦,只要自個兒的衣袍沒有爛到不能穿的地步,他都懶得換。
“今晚縫補不完不準睡覺。”他將手裡的衣裳準確無誤的扔到桌子上,然後咧了嘴衝她笑,森森白牙寒光凜然,好似一條嗜血的野狼。
入夜漸涼,窗外的冷風在鬼哭狼嚎。
背對著床上的男人,暮雨坐在一盞油燈前面穿針引線,因著一雙手都騰出來了,身上的被子只是虛虛的披在身上,冷風不斷的往她懷裡灌。
氣死了氣死了,狗土匪窮到什麼地步了,件件衣裳都是破爛的!
衣裳以黑白灰三個色彩為主,暮雨注意到不少袖口衣襬處都有縫補過的痕跡,只是針腳粗糙歪曲,好像是隨手亂縫的。
這樣的衣裳,也就只有朝揚這種有著天生矜貴氣質的人能駕馭的了。若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只怕是風流倜儻的姿態沒顯現出來,反而會讓人覺得他是個乞丐。
“爺困了,把被子給爺拿過來。”
狗土匪又在那裡發號施令了。
暮雨氣的牙癢癢卻也不敢表達出來,她怕這個喜怒無常的狗土匪一刀把自己劈成兩半。
罷了,且把被子還給他。
朝揚側身躺在床上,刻意背對著她,好似不願看見她光著膀子的模樣。
暮雨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做了個鬼臉。你丫的,真想一刀捅死你。
夜裡實在是冷,不過滿桌子的衣裳未嘗不能拿來穿。她挑選了一件黑色的襖子穿上,只覺身子暖和起來。
土匪的衣服雖然爛,但好在乾淨,沒有半點汗臭味,反而給人一種乾燥清爽之感。
暮雨打了個哈欠,加快手裡的速度。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姓朝的不殺他,熬點夜縫補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她雖是暮家的三小姐,不過這些年活的也就比府上婢女好一點罷了。從前冬日裡大娘總是剋扣她與小娘的過冬衣物,為抵住嚴寒,就只能自個兒翻出之前的衣裳進行縫縫補補。
好在她小娘是個心靈手巧的,總是教暮雨一些在衣服上繡些花花草草之類的圖案,看上去很是可愛。
回憶起之前的點點滴滴,暮雨不自覺的在那件白色的袖子上繡了只大紅花,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衣裳已經被朝揚揪了過去。
這傢伙就跟幽靈似的,不知何時突然站到她的後面,在看見袖子上鮮豔的大紅花時,額前直突突,咬著牙道:“這可是老子最喜歡的衣服。”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其實她主要是被這人突然出現嚇得,小臉有些發白,長長的睫毛微微發顫,像是蝴蝶的輕薄羽翼。
朝揚沒好氣的把衣服扔到桌子上,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冰冰的說:“哭出來我就饒了你。”
你不是不喜歡哭嗎?可我就是要看你哭的梨花帶雨,我就是要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