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給我娶親的!”
晉氏話還沒說完,沈三郎便“噌”地起身,怒叱一聲,“滾!趕緊讓她給我滾——!”
“三郎!三郎你別動氣,你可千萬別動氣啊!”
梁氏也被嚇得不輕,可話還沒說上幾句,那性情暴戾的沈三郎便衝進了貼著大紅喜字的婚房內。一進屋子就把桌上的龍鳳燭和瓜果點心掃了一地。
龍鳳燭摔斷在地上,又骨碌碌地滾到宋覓嬌腳邊。
水冬險些被這殺神般衝進來的沈三郎嚇得癱坐在地,但還是趕緊護在宋覓嬌面前,聲音顫抖地讓他別過來。
可怒氣上頭的沈三郎,便是母親晉氏都不敢上前拉扯,更別說水冬一個草蓆丫頭了。沈三郎一把推開水冬,身子支撐不住似的搖搖晃晃,他在床沿上撐了一把,雙眼赤紅,口中喘著粗氣,狠狠盯著眼前這個穿著大紅喜服的女人,“我告訴你,你趕緊給我滾!我不需要衝喜!”
“你若敢留在這裡……”沈三郎的嗓子像一個破爛的風箱,聲音粗噶,“我今夜就叫你有命來,沒命回!”
在場眾人都被沈三郎這話唬住了,晉氏和梁氏相護攙扶著站在門邊,一個勁兒使喚下人。可府裡的下人哪個不知道沈三郎的脾氣,現在上去不就是送死嗎!便磨磨蹭蹭你推我我推你,半晌了竟沒一個人敢上前的。
眼看著沈三郎身子就要支撐不住,搖晃著往下倒的時候,宋覓嬌竟伸手扶住了她。
但沈三郎偏偏不識好歹,愣是拼著自己摔倒在地,也要甩開宋覓嬌的手。這一拉一甩間,宋覓嬌的紅蓋頭自二人中間緩緩飄落。
宋覓嬌在電光石火間看到沈三郎的容貌,有些怔愣。
而沈三郎眉頭一蹙,卻又火速鬆開,隨即便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血珠子濺在宋覓嬌大紅的喜服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三郎——!”
晉氏見狀這才敢上前,下人們則手忙腳亂地把半昏死過去的沈三郎抬上床,雞飛狗跳一般命人去請了大夫。越發顯得宋覓嬌這穿著喜服的人格格不入。
“晦氣!”梁氏見縫插針,走到宋覓嬌跟前“啐”了一口,“你個掃把星,若是我們家三郎有什麼好歹,鎮國公府唯你是問!”
“你——!”
宋覓嬌抬手打斷水冬的憤憤不平,一臉恭順地搖了搖頭。旋即,還衝梁氏和晉氏行禮致歉,把罪名全認了下來,“都是覓嬌的過失,還請二位尊長莫要怪罪。”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必須懂。
“新婦過來。”
晉氏還帶著哭腔,她擦掉眼角眼淚,把沈三郎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了這位來沖喜的前工部尚書的嫡女大小姐,“三郎眼下身子不安定,你今夜便留在此處侍疾吧。”
宋覓嬌低眉順眼,說什麼都應,“覓嬌知道了。”
梁氏卻不依不饒,非要在嘴上討好處,“你爹孃沒教過你怎麼回話嗎?你已經嫁入了鎮國公府,便是國公府的媳婦兒!重新回話!”
宋覓嬌頓了頓,“謝二嬸嬸教誨,媳婦知道了。”
送走了梁氏母女,她忍不住去看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沈三郎,心中那團疑影兒越來越大。
這位沈三公子是她那日在家中見到的人嗎?
可那人身子骨硬朗,還有一番好武藝,眼前的沈三郎形銷骨立,似乎來一陣兒風都能把他吹倒,二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
但若說不是,這世上……有怎會有人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