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越來越低,凝結的冰面迅速追上了血水流淌的速度,幾分鐘之後爬上平臺的所有屍守都被髒汙的冰鎖住了,冰層順著四根立柱向下直到觸及火海才堪堪停下,須彌座成為了一座反射著探照燈光的冰城。
即便愷撒提前釋放了預警,但依舊有蛇岐八家的人員來不及躲閃,當中有的雙腿被冰封了,旁邊的同伴想要伸手把他拽出來,但腳踝處的骨頭齊齊斷裂在了冰層裡。
歌聲中響起淒厲的哀嚎。
繪梨衣停下了歌唱,轉頭望著被自己言靈誤傷的族人,平淡的黃金瞳中浮上了一層淡薄的哀涼。
但這種哀涼轉瞬即逝,很快就被一股居高臨下的漠然給淹沒了,一股巨大的、近乎實質的威壓籠罩了整座須彌座。
繪梨衣發出粗重的喘息,雙手抱頭痛苦地躬身,一雙黃金瞳和老式電視破圖時一樣開始走馬燈似的閃爍不定,楚子航想要上前檢視情況但被愷撒死死拉住了。
平臺最中央的擴音喇叭中忽然傳來巨大的音樂聲,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響曲。
在一片死寂的環境中,陡然插入的音樂顯得寂寥而怪異,但它還在不停地唱著,讓人想到黃昏古堡中獨自舞蹈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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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梨衣臉上的神色跟隨交響樂的進行而變化不停。
“別上去,她的狀態很奇怪。”愷撒神情凝重地說,他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輕輕給蛇岐八家的族人打了一個撤退訊號,“她的心跳頻率忽然變化得很快。慢、快、快、慢、慢……沒有規律。準備撤退。”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鑑,人群開始悄無聲息地後退。
愷撒凝視著繪梨衣背對著人群同樣後退,面前從繪梨衣身上散發出的威脅感甚至讓他的鐮鼬都瑟縮了,他只能和在野外遇見猛獸一樣,面對著對方步步後退。
“真是可惜啊源君,我特定為你準備了這麼好的歌曲,你卻聽不到了。”王將說。
暫時失去聽力的源稚生毫無反應,兩人繞著巨大的絞盤踱步,像是大齒輪咬合著小齒輪轉動,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棘手。
但顯而易見王將是身處下風的一方,他一身華貴的軍禮服在雙刀刀刃已經徹底破碎了,露出底下古銅一般的鱗片,被大力斬切過對的鱗片上滲透出血痕,細微的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半龍化嗎?
源稚生臉上掛著武士的莊重森嚴,擯棄聽力之後用眼睛死死盯住王將的口腔、下頜、眼瞳,甚至沒有分出半分餘光去觀察須彌座上的戰況。
“即便是半龍化的怪物,顱內神經被攪碎之後也活不了吧,除非像純血龍族一樣有三顆位置不同的心臟。只要一擊的機會……我只要一擊的機會!”
源稚生屏氣凝神。
而王將依舊在淡淡地笑。
“既然前奏已經鋪墊過了……那麼,讓大戲開場吧。”
他忽然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木頭梆子,卻輕輕拍下。
這一刻愷撒忽然捕捉到了潛藏在交響曲中的不和諧音符。
樂曲中梆子聲陡然高漲,向著繪梨衣的耳膜狂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