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嘆息麾下皆為米賊出身,傳教講經還可以,說到政治站位、軍國大事,就支支吾吾了,唯張修之言是聽。
自己已年老,身後事業不知託付給誰?
城中的小子倒是個政道皆精的人才,可惜畢竟道不同。
張修行的是米道,而這小子行的是鬼道。
張修獨坐靜室,三思己過,溝通天地,恍恍惚惚,彷彿看到米道大行,天下太平的景象。
鬼道小子張魯正與一個文士在密室中談話。
張魯雖然年輕,但承父祖之基,勢力也不可小覷。
其祖張陵,始在鶴鳴山、青城山“除鬼”,並建“鬼城”,以鬼道治民。
其父張衡,延續張陵開創的事業,漸漸擴大影響,但仍舊只處於民間狀態,還沒登上政治舞臺。
直到張魯之母盧氏,好養生,“有少容”,“以鬼道見信於益州牧劉焉”,張魯才脫了白身的狀態。
公元191年,劉焉以張魯為督義司馬,與別部司馬張修擊殺漢中太守蘇固。其後劉焉以張修為漢中太守,以張魯為督義中郎將。
張魯年才二十來歲,相貌白皙,面若好女,十分清秀,聲音柔和悅耳:“先生,劉公僭越,張修懷貳,必危害漢中士民,如何除之?”
那文士名喚閻圃,三十來歲,聽了張魯聲音溫柔、含義狠辣的話,眉毛跳了跳,道:“將軍切勿輕舉妄動,劉公正虎視州內,敢有妄動者,必遭其雷霆一擊。張太守勢力盤根錯節,別說能否除去,即便除去,又如何面對其在分佈在巴東的杜濩、樸胡、任約等輩?須待機而行事,謀定而後動。”
張魯搖頭道:“不然。劉公敢為首逆,反者必將四起,其病體纏身,復能久乎?何懼之有?”
閻圃道:“然奈張太守何?”
張魯微微一笑:“張修謹慎過頭,必猶豫遷延,不敢表態。劉公對其心懷不滿,派人殺之,也是理所應當。”
閻圃忙低聲道:“將軍千萬謹慎行事。”
張魯淡然道:“先生放心。若得漢中,該當如何?還請先生教我?”
閻圃定了定神,道:“漢川之民,戶出十萬,財富土沃,四面險固。上匡天子,則為桓、文,次及竇融,不失富貴。將軍若據漢中,可暫塞南北,以觀天下之變。若中原有雄主出,則可投之以享富貴;若中原散亂,亦可吞巴蜀、窺秦地,為西伯也。”
張魯撫掌道:“先生之策,正和我意。”
成都。“漢帝”劉焉一揮手,將几案上東西掃落在地,罵道:“豎子欺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侍者嚇得連忙上前攙扶,急喚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