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太眼見著隨著姚老太爺一起進門的,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嬌俏婦人,登時氣紅了眼,正待發作,忽然聽到這麼一句,登時停下了動作,似是沒聽清他的話,“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姚老太爺臉上的怒意濃得如同雷雨天前的烏雲,雙眼如噴火一般,只差沒將老妻燒死,“我說的你還沒聽懂嗎?聖上將我罷職了!”
“這……這怎麼可能,好好兒的,怎麼就……”
無怪乎老太太這般想,如姚老太爺這般年紀,放在舊都任職的,實際上都是在養老,等到了差不多年級,再自己上奏乞骸還鄉,便算是功成身退了。
且舊都的那套班子不過是個空架子,實際上並沒有半分實權,當今聖上老天拔地的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動那裡的人?
更何況姚老太爺為官幾十載,一向庸庸碌碌,沒有什麼建樹,可也沒有犯過什麼錯誤,這樣的官員,一般來說,上頭又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降罪?
“還不是你那好孫子好孫女兒乾的好事兒!竟然敢在大相國寺放馬蜂?!惹得京城內外議論紛紛,還趕上刑部藍侍郎和安郡王都在,聖上只問一句安郡王最近怎麼沒入宮,便知道了當日的事情,又召了刑部的人過去問,這就把我給牽扯出來了。”
“這……”
姚老太太蒙了,這才多大點兒事兒,竟然會連累到自己夫君罷職!
他雖沒有什麼實權,可也確確實實是個三品官身,她身上也帶著三品的誥命,平日裡走出去也都是官家老太太的身份。
如今上頭一句話,這些就沒了。
如今姚家還有什麼?
姚家老大和老二兩個人的品階都不高,還在慢慢苦熬,誰能知道後面的造化。
姚老太爺雖然沒有權利,可到底這麼多年在朝堂裡杵著,相熟交好的也有那麼幾家,憑著這些面子情,對孩子們日後的前程終歸還是有些幫助的。
眼下姚老太爺這一被罷,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姚老太太登時心如死灰,跌坐在椅子上。
姚老太爺卻立刻氣勢大盛,“你瞧瞧你,你會做什麼?讀書沒讀書,知禮不知禮,不孝公婆,不順丈夫,孩子倒一個個的都要弄到自己身邊養著,可是養出來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他這話就像是踩到了姚老太太的尾巴,剛剛臉色頹喪的她也立刻跳了起來,“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又有什麼了不起?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人家都說不嫌糟糠之妻,可是你呢?當年身無分文,還想著娶我,那時候怎麼不嫌我爹只是個教書先生了?怎麼不嫌我出身低了?等到真當上了官兒,立刻就一房一房納妾,還好意思用我的嫁妝銀子,有本事你別用我的錢啊!你看看哪個女人敢跟你!”
“你這個毒婦,若不是你這樣惡毒,我怎麼會忍受不了你?對我母親生病不聞不問,後來那些姨娘生的孩子,活下來一個不曾?難道你真當我不知道這後面是你下的毒手?我不過是看在孩子的面兒上給你兩分薄面罷了。”
“那些賤人生的賤種憑什麼吃我家的飯?用我家的錢?你本事沒丁點兒大,孩子倒是能生,有本事你自己養啊!還不是要賴著我?!”
夫妻兩個人加起來一百好幾十歲的人了,就在這正房裡臉紅脖子粗地吵了起來。
吵了沒兩句,便動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