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叔叔，會覺得難過或是心裡不是滋味麼？”路明非回頭過來，湊到楚天驕的話耳邊小聲問。
楚天驕當然知道路明非問的是什麼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了眼桌對面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說實話，不是滋味當然是有點不是滋味，你知道這麼多年我的做法，人心都是肉長的，說一點不在意肯定是假的。”楚天驕緩緩地說，“不過也說不上多難過，本來這也是我自己選的，我一直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選擇，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但從沒有人逼我，我談不上釋懷，但我也沒後悔的權利。”
“真能這麼灑脫麼？”路明非不是不相信楚天驕，而是想到了楚天驕房間裡滿牆的蘇小妍的照片，那時候路明非就在想，這個男人得有多愛這個女人。
而此刻這個女人就在男人的面前，還有他的兒子，但他們的身邊是另一個男人，女人成了其他男人的妻子，兒子也要替其他男人擋酒叫其他人爸爸，這對於坐在他們對面目睹這一切的楚天驕來說何嘗不算是一種煎熬和折磨呢？至少路明非幻想了一下，如果是繪梨衣和別人這樣，他一萬個接受不了，哪怕在夢境的故事裡暗戀諾諾的那個他，看到愷撒和諾諾同在一個空間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不去注意他們，甚至想幹脆逃離這個空間吧？
“真沒騙你，要說是以前的我，那肯定心裡老不得勁了。”楚天驕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給路明非也來了一杯，“我的佔有慾其實強得可怕，別說我喜歡的女人當了別人的老婆，就是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我都恨不得給他眼珠子摳出來塞到豬屁股裡。”
也許是喝了酒，也許是真的和路明非聊的很投緣，楚天驕真的開啟了話匣子，而且講的真的是他內心想的真心話，一個男人哪怕心境再開闊、性格再灑脫，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孤獨，內心總會遮著一片陰鬱的烏雲吧，如果有機會遇到一個人能把暫時把心裡陰鬱的烏雲撥開，把真實的內心拿在陽光下曬曬，這感覺還蠻好的。
“那現在想法怎麼變不一樣了呢？”路明非好奇地對楚天驕問。
“因為聊開了唄。”楚天驕笑笑，“來之前都和兒子聊開了，所以沒什麼好不能接受的，到底是身體裡一半流著我的血的兒子，雖然他嘴上叫別人‘爸爸’，但心裡也一直承認我這個真的爸爸，我失蹤了七年，他找了我七年，這就是血緣關係的引力，這就是親爹的待遇啊，要是失蹤的是他的‘新爹’，他應該不會這麼拼命吧？”
“那肯定是不會這麼拼命的啊。”路明非點點頭說，他又好奇的問，“不過我還以為你更在意的會是蘇阿姨。”
“我也以為我會很在意，但後來和她也算是聊開了吧。”楚天驕頓了頓，“該說的話都說了，最後能做的事也做了，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這樣的結果對我來說已經夠好了，沒有人能擁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我原本就是個悲觀主義者，我能有這樣的結局，已經比躺在病床上的薩沙好多了。”
“所以最後您和蘇阿姨聊了什麼呢？”路明非其實還想問他們有沒有做些什麼，他的八卦心也不淺，但總覺得和大人問這種問題有點沒禮貌。
“就是一些心裡話吧，比如說……”楚天驕忽然停住了，他瞥了路明非一眼，“小孩子就這麼八卦，反正沒說什麼你想象的那種出格的東西，聊完之後我還算蠻開心的。”
至少想說的都說了，除了自己的身份和龍類世界裡絕對不能說的秘密，至少自己的感情已經對蘇小妍傳達到了。
楚天驕看著桌上一大盤被周圍一圈名貴菜包圍、顯得格格不入的滷大腸，嘴角露出一抹會心的笑。
女人的心情很多時間不會用嘴說出來，楚天驕也真的沒想過蘇小妍會回心轉意或是再見到他肝腸寸斷，這樣就很好了，偌大的桌上還有一個人記得曾經他最喜歡吃的東西，這樣就夠了。
“夏彌啊。”蘇小妍忽然喊了聲坐在楚子航身旁的夏彌。
“啊？”夏彌聽到楚媽媽的喊聲，抬起頭愣了愣。
“待會兒應該就要商量重要的事了，有個東西我得先給你。”蘇小妍把手探進口袋裡，“這東西我原先都不知道放哪了，真是找了我好久，好在你來之前終於把它找到了。”
一個並不算多麼精緻的小銅盒，被蘇小妍攥在手裡，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楚天驕的心臟“咯噔”跳了一下。
“嘿，這東西該不會是？”楚天驕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小銅盒，“該不會是當年我送你那東西吧？”
“你送我的又怎麼樣？你不是說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讓你傳給以後家裡的媳婦麼？當年我還你你也沒要。”蘇小妍瞪了眼楚天驕，“怎麼，我送夏彌你有意見啊？你不認可夏彌是你兒媳啊？”
“沒……我哪有不認可啊。”楚天驕的氣場在蘇小妍面前自動降一檔，“我就是突然看到以前的東西感慨一下，送給夏彌好啊，這東西就該給夏彌，只是我沒想到你還留著。”
這東西楚天驕也真的沒和蘇小妍說謊，這東西真的是他媽媽留給他的……雖然他很早就離開了家，混跡在世界危險的黑暗面，但他也是有家人有媽媽的，這東西真的是他小時候媽媽留給他，說以後交給楚家的媳婦。
所以如果被蘇小妍傳給夏彌，楚天驕又會有什麼意見呢？這是好事啊，楚天驕反而蠻欣慰的。
“這是？”夏彌看著蘇小妍手裡的東西，露出好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