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刻之後,父子二人才極為不易轉到專市,只聽到討價還價聲不斷,“我這犢子只因勞力不夠才販賣,你只付一貫錢,哪裡只值這點”,“好哩,牯牛三貫,賣與你了……”
陸相聽著喧囂人聲,與父親將牛車趕至一個角落站定,等待買主,站了近一個時辰,終於有人問價。
父親陸喜言因急於將陸相送到鐵匠鋪,與買主經過一刻鐘商討,又將家裡情況一一告知買主,村民大多淳樸,最終以三貫八百文錢買走了陸相父親手中牛與牛車,父親領著陸相對買主千恩萬謝。
陸相不捨地看著買主趕著牛車漸漸遠去,才在父親的拽扯下離開牲口專市。
鬧市邊上,父親陸喜言帶著陸相坐於街邊茶館,要了兩大碗茶就著兩個窩窩頭囫圇吃了。正欲起身走出茶館,見一身著青色錦衣的中年男子迎他們而來,不時打量著陸相。
陸喜言攥起陸相便欲走過,青衣男子對著陸喜言開聲道:“老兄何往,何不再飲一碗熱茶”。
“我父子已吃過了,先生慢喝。”陸喜言繼續向前走去。
“看令父子行色匆匆,不敢打擾,但請稍待,我有一事與老兄相商。”
“先生有何教言,請說”,陸喜言只得拉著陸相停下。
“不知賢父子大名,居於何地,我見令郎靈秀,不知可曾讀書,小犬頑劣,與令公子年齡相若,欲請小兄弟伴讀,不知可否。”青衣男子抱拳而言。
陸相還不待父親回答便急說,“我馬上要到鐵匠鋪幹活了,不能陪別人讀書。”想著母親的病,陸相希望快些學到技藝好到綏汐縣兵器閣掙錢。
因為他聽說書童都是大富人家買來陪公子、小姐讀書的,沒什麼錢不說,還不自由,動輒大罵,他心中自然不願去當書童。
父親陸喜言卻有幾分意動,想著近年來已不曾教授陸相文章,只因將攜妻就醫,所以送陸相入鐵匠鋪習技,好使其有一技之長,而陸氏祖上為官,讀書出仕想法不絕。伴讀雖不甚體面,卻可使陸相繼續讀書識文。但因不識青衣男子,更不曉其真實目的,所以不敢貿然答應。
“先生高姓大名,府居何處,家小子雖說初識文字,但恐不能使公子有所助益,不敢應承。”陸喜言面有難色地向青衣男子言道。
聽及陸喜言語,青衣男子面露遺憾,“鄙人黃仕璀,舉家初臨綏汐,人地生疏,百無聊賴,今至海子辦事,見令郎鍾秀,故發冒言,失禮之至”。
接著又道:“我事已辦完,不日將返綏汐,賢父子他日如到彼處,可至止戈軒找我。”
說完便取出一道頗為古怪的小紫牌遞給陸相,小紫牌呈六角形,牌上有一柄似劍非劍的兵器,說它是劍卻沒有刃,說它不是劍卻又具有劍形。
“他日如到止戈軒可示此物,自會有人告知於我”。
陸相本不欲接這塊牌子,但見父親陸喜言頻頻使眼色,便伸手接過後道:“多謝先生!”
見陸相接過了小紫牌,陸喜言便朝黃仕璀一揖,“黃先生高義,改日如有幸,定會到府拜會先生,今日就此別過。相兒,拜謝黃先生,走了。”
學著父親模樣,陸相也對黃仕璀一抱拳,“謝過黃先生,小子拜別。”說完便越過黃仕璀向父親走去。
與黃仕璀別過,陸喜言牽著陸相朝街東而去。
途中,陸喜言便又叮囑了陸相一遍,讓他在鐵匠鋪好好學習技藝,待他們從綏汐迴轉,便會到鐵匠鋪尋他。
陸喜言還說會到止戈軒,打聽黃仕璀情況,如有可能,會讓陸相去伴讀。當然不是籤賣身契的書童,是想陸相能更好習讀文章,如逢明君也可出仕,重現祖上榮光。
陸相興致缺缺,聽父親言語也不回話,只是一路緊隨父親身後朝鐵匠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