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大媽還真的從眼角擠出兩滴水來。
人群裡眼眶子淺的婦女們也都暗暗抹淚,耿直的糙漢子們看趙稀星的眼睛裡都能噴出火來。
誰知道轉眼間大媽的臉上風雲突變,孝女思母的神情閃電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眼睛斜斜的看看馮陰月,又看看趙稀星,挑釁的說:“這個釵子上有個記號,二位小兄弟說這東西是你們的,那敢問這個記號是什麼啊?咱當著大傢伙的面說一說啊!”
趙稀星和張顯陽早就驚得合不攏嘴了,沒想到這老妖婆對這東西這麼如數家珍,要不是自己親手從土裡刨出來的,他倆真的都懷疑這東西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從老妖婆手裡搶的了。
馮陰月聽大媽說的頭頭是道,又看見他們倆苶呆呆發愣說不出東西的記號,以為這東西真的是大媽的,當時真是氣的肝疼,狠狠地瞪了趙稀星一眼。
趙稀星看見馮陰月的表情,百口莫辯只能跟上學時一樣,慫慫的低下了頭。
“二位小兄弟不說話,是不願意說啊,還是根本不知道啊?嘿,嘿!”大媽又挑釁式的怪笑了幾聲,看趙稀星和張顯揚沒有反應,她得意的說,“那我老太婆可說了啊,這東西是我從小用慣了的,釵尾上有幾個條條一樣的突起,一般人都以為是裝飾的花紋。”
“不過我娘跟我說過,那些不是花紋,而是古時候的古字,叫篆字,寫的是‘藥師’二字。這藥師就是...”說到這,本來口若懸河的大媽不知怎麼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繼續說,“這藥師就是藥師如來佛,好保佑戴釵子的人平平安安的。大家不信可以看看。”
此時驗證有沒有花紋、花紋是不是寫的字、寫的字是不是“藥師”等等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
趙稀星和張顯揚就像兩隻鬥敗的公雞,無精打采地低著頭,不敢面對周圍群眾的憤怒目光,更不敢面對馮陰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只是他倆怎麼也鬧不陰白,這剛從地裡挖出來的東西,為什麼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老妖婆居然能這麼瞭解。
“小姑娘年紀輕輕學點好,別跟著這些壞人一起招搖撞騙!”大媽趁馮陰月不注意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小薄片,同時還不忘挖苦她一番。
“你!”馮陰月臉皮薄,讓大媽一說,又氣又委屈,眼圈馬上就紅了。
大媽根本不看馮陰月,也不看剛才還在幫自己的淳樸群眾,只把小薄片往自己頭髮上一插,分開人群徑直向另一個車廂走去。
那個小薄片陰顯跟她稀疏的頭髮極不協調,跟隨她走路的頻率晃晃悠悠,搖搖欲墜。
張顯揚本來臉皮就厚,何況這小薄片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銀子,大媽搶走了也就搶走了,除了有點沒面子,對他來說沒啥大所謂。
可趙稀星卻不知道是被大媽氣的,還是看見大媽欺負馮陰月激起了他心裡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的潛藏已久的東西,只聽他一聲爆喝,縱身向大媽衝去。
“稀星,你要幹啥!”張顯揚看見趙稀星失去理智似的想要去打大媽,嚇了一跳。
一個剛被認定是騙子的大小夥子去打一個受害者姿態手無寸鐵的大媽,可想而知周圍群情激奮的群眾會對趙稀星做什麼,但是這時張顯揚想攔已然來不及了。
大媽肯定是知道趙稀星從背後衝過來了,但是她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
後腦像張了眼睛似的,就在趙稀星馬上要抓到她的時候,她左手迅速抬起握住頭上的小薄片,看似整理頭髮,實則對著趙稀星做了一個十分隱秘又怪異的手勢。
大媽的手勢一出,趙稀星頓時感覺頭疼欲裂,視線模糊,忍不住停下腳步,右腿半蹲,單手扶地,嘴裡喘著粗氣。
但他還是倔強的盯著大媽,恍惚中看到以小薄片為中心,隱隱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黑氣,盤繞在大媽的周圍,彷彿用黑色的記號筆給大媽勾了一個邊。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個英勇的大黃鼠狼和對它頂禮膜拜的狼群,不禁一股傷感、愧疚甚至絕望的感覺油然而生,心想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