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船隊近一年來載著明軍士卒不知道多少次來過這邊探查了,不管是水手還是士卒都已經對遼東近海的海面熟悉無比。
按照事先的部屬,裝載著官軍的十餘艘艦船分別在須彌島、雲從島、皮島、鹿島、獐子島等五座近海島嶼附近下錨,隨後根據島嶼的大小,官軍分別派出百餘人或者數百人的分隊,乘坐輕舟搶灘登島,去往幾座島嶼上搜尋建奴駐軍。
李定國以及手下的五十名士卒分別坐在了六艘小船中,隨著兩側負責划船計程車卒奮力揮動船槳,一艘艘輕舟破開微漾的海面向前疾進。
身穿紅色棉甲、頭戴八瓣帽盔、背上插著一面三角形黑色認旗的李定國穩穩地立在船頭,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島嶼。
在順利地投到正在收攏敗兵的劉國能手下不到半年後,經過各種選拔和裁汰,他和李三便隨著大隊人馬來到了登州,並且在這裡一待就是近一年的時間。
原本在李定國的認知當中,所謂的官軍其實和他們這些義軍相差彷彿,也都是以搶掠濫殺為主,軍中上官老卒苛待剛入夥的新人是司空見慣之事。
遇上戰陣,像他和李三這樣剛剛被徵募地士卒肯定會被排在前面充當炮灰,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一場大戰下來,自己和李三便會陣亡當場,至於義父和兄弟們的仇那肯定是沒法去報了。
想來想去,李定國有些後悔投了官軍,時常暗自琢磨著怎麼設法逃出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劉國能收攏徵募完原先的義軍敗卒沒多久,朝廷兵部以及五省理臣盧象升便派來了數十人,開始核查劉國能部士卒員數,並且將一些老弱奸猾者裁汰出營,就地安置在竹山屯田打糧。
這讓本來還打算多收攏人馬好混個大官的劉國能尷尬不已。
不過朝廷的人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核對完員數之後,將劉國能部定員在了三千人,給了他一個遊擊將軍的封號,並將原天雄軍的數人安插在軍中擔當中級將官。
劉國能也知道這是題中應有之義,自己也沒有造反的念頭,所以對此倒也沒表現出不滿來,當然,他也不敢不滿。
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兵部官員表示朝廷的軍械物資很快便會送達,在這期間隊伍要勤加操訓,不得懈怠等等,隨後在留下了三名錦衣校尉作為軍紀官後,兵部官員才離開竹山去往他處。
接下來的便是接受軍械糧草物資,整軍操訓的日常事宜了。
令李定國感到意外的是,接下來的日常操演都是按照嚴格的標準進行的,而且在幾名軍紀官近乎嚴酷的監督下,他所知的軍營惡行逐漸被糾正並完全消失。
在那些天雄軍將官的示範下,軍中的風氣變得積極向上,除了違反軍規之外,上官不會隨意打罵處罰士卒,糧餉都是按月發放到個人手中,這些舉措都使得李定國和李三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對朝廷和官軍的看法。
李三偷偷地跟李定國說過好多次,這是他從軍以來頭一回拿到足額的糧餉,並且每頓都是吃得飽的好飯食,不是那種咬不動、嚼不動的糙米黑麵,要是知道現下的官軍是這般模樣,他早就投過來了。
在操訓了三個月之後,劉國能部接兵部的指令,安排手下輪流出營,去追剿一些不服王化的土匪和殘餘流賊。
而每次臨陣時,帶隊的將官都是立於陣前,親自帶指揮並帶隊衝殺,士卒們也是按照各自所屬列陣,並沒有拿新人打頭陣的情況出現。
這些屢屢重新整理李定國舊有觀念的舉措,讓他心裡對朝廷和官軍的敵視無意識中淡化了很多。
他在看到那些被剿殺的土匪流賊屠村滅寨、奸銀擄掠的惡行後,心中的憤恨之情已經超越了報仇的念頭,至少他現在所在的隊伍中,是決不允許擄掠奸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