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萍從裡屋出來時眉頭緊鎖,看上去白月兒的情況不容樂觀。
殷子安正色問道:“情況如何?”
“不太好。這位姑娘身中的毒十分罕見,我聽家父簡單提及過,這應該是白微刺中提煉出的劇毒,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
“白微刺?”
“交州山野皆有,這種植物周身白刺形同針尖,密佈枝幹,不過毒性不外顯,尋常人若是進山被刺傷一兩處也無妨,但若是將其取下,所提煉出的毒素可一日之內致人死亡,我能做的也只是暫且延緩些毒發的時日,要解此毒恐怕還得另請高明。”
殷子安皺眉,此時距白月兒被刺傷已過去半日之久。
“不過我聽說從此地往西二十里便是玉嵐山白家所在之處,白家小姐白屏醫術高超遠近聞名,想必定有白微刺的解毒手段。”
“玉嵐山白家嗎?”
張春萍點點頭道:“我給這位姑娘服了一味紫甘藥,還需靜養一個時辰。為了避免毒性擴散,不宜亂動。你若是要去白家可將門口的推車帶去,我待會兒去墊些乾草,你讓這位姑娘平躺在上面,一路上可少些顛簸。”
殷子安起身拜道:“有勞春萍姐了。”
張春萍也連忙起身道:“理應做的,不必如此。”
待殷子安坐下後,張春萍繼續說道:“我前些日子大病一場,沒管住志禮,讓他跑去延城,沒想到捅了那麼大個簍子。聽說幸得好心人出手相助,卻從沒想過這人竟會是你,真是好巧。這樣說來,本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
“別這麼說,那天源居的老闆事後可有找過姐姐的麻煩。”
這時蹲在院裡豎著耳朵偷聽二人講話的徐志禮突然探進一個腦袋說道:“天源居的老闆熱心得很,前兩天才到家裡來說是要還我們二百兩銀子,可我娘說什麼都不要,那老闆就收了我去做跑堂夥計,一個月有三兩銀子哩”
殷子安笑罵道:“去天源居?我看你倒清閒得很,來時才見你還跟村口的幾個小娃在那彈石子。”
張春萍在一旁說道:“有成誤會了,志禮是覺著我大病初癒,想再陪我些日子,等下個初一再去那天源居。那日他去延城本意也是給我去請大夫,也許路上嘴饞……”
徐志禮突然嚷嚷道:“不是娘你說的延城新開了家酒樓,想吃他家點心的嘛,怎麼……”
說著徐志禮被他娘狠狠瞪了一眼,當即閉嘴溜回院裡。
張春萍俏臉微紅,殷子安在一旁笑而不語。
十年過去,這個家中倒是無甚變化。一張方桌一處灶臺,其餘大都是些蒙塵的農具,只不過物是人非,當年抱著殷子安上桌的老人也已駕鶴西去,整個屋子略顯空寂冷清。
殷子安開口說道:“春萍姐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張春萍搖了搖頭:“問些什麼,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豈不是白問?”
“春萍姐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你的身世嗎,還是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害,我只不過是一介村婦,這些事與我沒什麼關係,我何必給自己找麻煩,我只當你是十年前的弟弟殷有成,知道你活著,衣食不愁,就足夠了。”
殷子安沒再說話。
張春萍坐在原地,像是有話要說,卻是欲言又止,殷子安也沒多嘴,只是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