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時,沈靈曾聽陳二虎說過一嘴。
其時她就想到,尉遲玉善敢這麼說,早就想好了退路。
因此,看他如失父母普通說得聲淚俱下,她只內心嘲笑,並不吭聲。
等他作戲的演出收場了,白史木才看了魏崢一聲,聲音淡淡道,“魏崢大人,此事或是要查實佳,不能單憑江志行一壁之詞,就為魏國公如許的元老元勳定罪。如許,渤海灣一案,你從刑部手中接過來,就由你錦衣衛來勘測……”
魏崢微微眯眼,“是,青玄自當盡力。”
他清楚,白史木想給尉遲玉善一個下馬威,但現在野中派系之爭煩瑣,在未登位以前,他還不想完全與尉遲玉善翻臉。
……火星已熄,又豈能等閒滅火?
輦轎再一次緩緩啟動了。
魏崢讓到左側,面帶含笑,鳳眸的餘暉淡淡瞄過沈靈慘白的臉,唇角勾出一抹懶洋洋的弧度來。而沈靈宛若也是不經意地瞄了過去,看到了他。
二人的視野在空中一滑,一笑而過。
“魏崢……”
沈靈內心默唸了一遍。
看著眼前這座填塞了血腥味的皇城,內心突生悠閒。
她曉得,他倉促趕來的原因。也曉得,江志行會突然供認了尉遲玉善,只怕也與魏崢脫不了關係。
至於她那一眼的笑意,也是想讓他放心,並且報告他——人被逼到了極點,今後再無煩事。
沈靈乃至有望,他們來得更快少許。她怕自己時間不敷。
因此,去了一個尉遲玉善,又來一個夏問秋,她並不驚奇,更無懊惱。
東宮門口,夏問秋悄然地候立在那邊,一襲薄煙紗的長裙在風中輕擺,顯得她纖瘦的身材看上去弱不禁風,幾乎看不出身懷有孕的樣子來。
“史木……”
她迎了上來,可看著白史木下了輦轎,只衝她點了點頭,就又轉身去抱沈靈下輦時,她腳下一晃,似是有些站立不穩。遲疑了一瞬,才換上了欣喜的笑容。
她雙眼噙笑,加速腳步迎了上來。
沈靈微微一笑,淡淡啟齒,“三姐還久不見?”
夏問秋白淨的指頭捻動手絹,拭了拭眼淚,又哭又笑,樣子極是歡樂。
“好好,我很好。七妹,你可算是迴歸了。姐姐聽說你在登州出了事,憂慮得睡也睡欠好,吃也吃不下……”
“睡夠了你當然睡欠好,吃飽了,你當然吃不下。是吧?”
沈靈笑眯眯的說著,沒包涵面,一句話便嗆得夏問秋噎住了。
“七妹,你……真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