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實我也是來跟你道別的,明天我就上火車了,所以今天來看看你。”季堂摸摸她的腦袋,眸中閃爍著不捨。以前,他們還可以隔一段時間聚一次,可如今,謹言還在住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學校,看來,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看見她了。
謹言抱住季堂的腰,她捨不得他,不想他走,但她也知道,現階段,季堂是應該以學業為重,不務正業不思進取的男人,她季謹言也看不上。
季堂輕輕撫摸著她順滑的髮絲,他會很想念她。
董冽自嘲地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這一刻的他感覺到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個局外人,只能站在他們二人世界的邊界上往裡看,卻進不去。他撇過頭,閉上滿含傷痛的眼,片刻之後,走出了病房。他多希望,謹言抱住的那個人是他。
董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刻意避開了從謹言所在的病房到電梯門口這一段距離的必經之處,因為他現在實在是不想看見季堂或是謹言,又或是他們兩個人一起,那就更不想看到了。
然而,天不遂人願。
因為季堂捨不得走卻不得不走,謹言捨不得季堂走卻不得不讓他走,可是以謹言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宜送季堂離開,所以他們二人決定在走廊上散個步,能多呆一會兒是一會兒。
董冽遠遠地就看到那在走廊上逛達著的一對璧人,儘管他不想承認,可是那兩人站在一起時的和諧程度讓他嫉妒得想要發狂。
看著他們越走越近,他縮到角落裡低下頭想要避開,幸好,在他們走到不遠處的一個轉角的時候拐了個彎過去了,董冽撥出一口氣,片刻之後,他站起身,朝那兩人的方向跟著走去。好吧,他承認這是自虐,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跟上去看看。
季堂和謹言坐在電梯門口的座椅上話別。
“言言,我送你回病房吧。”季堂握著謹言的手輕輕摩挲,原本謹言的手肉呼呼的很軟,摸起來手感很好,可是現在卻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她的骨架很小,如今這般模樣顯得尤為纖細,卻讓人無比心疼。他寧願她還是原先那副有些肉肉的樣子。
“不用了,你是明天上午的火車,現在也已經不早了,你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一下呢,這裡離病房很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季堂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謹言堅持要自己回去,他也就閉了口。
“季堂,你回去以後再檢查一下,該拿的東西一定不要忘記了,還有,在火車上買點飯吃吧,雖然挺貴的,但是總比泡麵營養一些,你等一下去買點水果和零食什麼的,無聊的時候可以吃點零食。尤其是水果一定要買,多吃水果對身體好,尤其是在火車上各方面條件都不好,吃點水果身體會舒服一些,買幾袋酸奶……”她細細地叮嚀著,最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哎,我是不是太囉嗦了?”
“沒有。”季堂捏捏她的臉蛋,“我喜歡你這個樣子,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他的眸色幽深,言言,你知道嗎?幾個月之前的你,就已經不會這樣在乎我,那時候,你的世界裡多了一個叫林江南的人,從他出現以後,你的中心便不再是我。哪怕以後你知曉了我對你做的事以後會恨我,可是我依舊不會後悔,能讓你再這樣在乎我一次。
謹言的眉眼彎起,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季堂,她不關心他,還關心誰呢?
“去吧。”她推推他,“再不走就晚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好。”他笑著,起身往電梯的方向靠了靠。
在季堂轉身的那一刻,謹言叫住了他。
季堂回頭,卻見她拄著柺杖站起身,往他走近一步,謹言努力地用柺杖支撐住自己身體的重心,微微踮起腳湊到季堂耳邊說:“季堂,我會想你的。”而後,在他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滿含笑意與不捨的眸子對上他的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即便這樣的分別已經不是第一次,可還是習慣不了。
直到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他們仍在相互凝望。門合上,隔斷了兩人的視線,謹言閉眼,低頭用拇指拭去眼角的淚,然後拄著柺杖往病房走。
病房離得很近,走過拐角處第二個病房就是。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著,心裡悶悶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季堂的樣子,嘴角又不禁上揚,心裡念道:季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