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奇怪。
林珂和錢思義屬於一輩兒的大臣,但兩人平時的關係也就這樣,故而沒什麼話。對著小輩們也不好太熱絡。雖然薛凝之也稱得上是他的學生。
而三個小輩之間的氣氛就更加怪異了。薛凝之是有意和陸詔多親近親近的。陛下的宏圖徐徐展開,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除了他們這些少年時的親信,必然還會再增加人手。這陸詔就明顯是一個。陸詔出身東陽侯府,和他也算是同類人。稍稍示意一下,應該很快就能‘交’好上。
陸詔本人也是這麼想的。薛凝之是葉明淨的伴讀,林珂的弟子。目前兩人都是‘女’帝親信,正該發展一下‘交’情。日後同殿為臣好辦事。
問題出在杜憫身上。這位不聲不響走入‘女’帝近臣圈子的病才子。陸詔的表兄、大舅哥。此時散發著一身生人勿近的氣勢。言行舉止明明很得當,卻偏偏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冷感。
並且大家都能感受到,這冷感是朝著陸詔去的。
薛凝之決定,套‘交’情的事日後再說,反正有的是機會。今天還是算了。
林珂和錢思義則是淡然一笑,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涵養。悠然吃了午飯,溜達到一邊喝茶下棋去了。
年輕人血氣盛,多歷練歷練就好啦
薛凝之則是湊過去看老師下棋,擺明了我不摻和你們的恩怨。
陸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笑著邀請表哥去南書房‘花’園走走,散散心。
杜憫抬腳邁出。在‘花’園裡走了幾步後。陸詔率先打破僵局:“沒想到表哥竟然也入仕了,真是恭喜。舅舅一定高興壞了。”
杜憫走到一棵古樹下,掃了掃一塊大石坐下,輕笑:“沒辦法。老2怎麼都考不上。到底還是差了些天賦。”
陸詔笑著在另一塊石頭上落坐:“表哥入仕豈不是更好?以大表哥的才華,日後定可登閣拜相。”
“登閣拜相?”杜憫嗤笑一聲,“我剛來京城的時候,或許還有此想法。現在麼,若再這麼想就是傻瓜。”他冷冷的抬目,注視陸詔,一字一句的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大膽了。一個這般的陛下。難怪。”
陸詔笑的非常得意,躊躇滿志:“我就知道別人看不出來,表哥一定看的出來。”
杜憫冷笑一聲:“陛下‘胸’中有宏圖韜略,自成一格。根本就不需要依靠老臣。她是要打破格局,自成天地。表弟,你是她的近臣,對著我們卻是一點兒口風都不漏啊。”
透過這場戰爭,他算是看明白了。‘女’帝葉明淨的格局前所未有的開闊。她明擺著是要打翻了舊例全部重來。而最令人驚奇的是,竟然就給她辦到了。銅管炮、霹靂彈、羊‘毛’紡織、密封陶罐運輸。哪一樣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分明就是策劃已久。戰爭投資、戰俘當苦力,這些計劃一環套一環。更別提這場蹊蹺詭異的戰事了。陸詔失蹤的這一年去哪兒了?顧朗、孫承和、江涵三年的時間在西域沒一點兒訊息。結果一出來就正好守住了寧武關。
他不是傻子。前前後後一想就明白了。葉明淨一早就在計劃這盤大棋局了。幸虧他醒悟的早,於戰事最危急的時刻站到了‘女’帝一邊。不斷的貢獻智慧,幫著完善一項項計劃。葉明淨擅長的是大方向策略,於細節瑣事上需有專人完善。便是這般,他才異軍突起的走入了帝王政權的中心位置。
太險了。如果不是他入了仕途而換成杜忱。只怕此刻被吃的連渣都不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陸詔向她們隱瞞了真正的葉明淨是什麼樣。
驕傲如杜憫,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陸詔輕笑:“表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表哥的見微知著,哪裡知道陛下是這般的。只是陛下當日缺人用。直接找到了我。我剛知道詳情就被派去了北邊執行秘密任務。實在是來不及向表哥細說。”
見鬼杜憫一個字都不信。等到現在再細說,鹽都要賣餿了。該站隊的關鍵期已過。現在向‘女’帝示好的人,哪個不是排在他們這些近臣後面。真要是指望了他。現在他們杜家就得求著陸詔說話。
杜憫眼如利刃:“你打算如何向婉兒說這一年多的行蹤?”
陸詔淡淡一笑。杜憫的意思他明白。這是在間接的問他對待杜家的態度。剛想說話,突然身邊的灌木叢裡穿來輕微的響動。
一個很漂亮的男孩笑嘻嘻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見到兩人後立刻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然後很快躲到了陸詔坐著的石頭後面。
“早早,你在哪兒?”姚皇后一邊叫著,一邊貓著腰東看西看,“該去午睡了,快出來。”
嗷嗷,不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