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少微、金吒,殷無念呢?他們一樣知道你的身份,還有鐵扇、白骨!”魑魅皺眉,“你從前可不是這麼做事的……你就這麼想做玉虛城主麼?你把他們全忘了?”
神荼大笑起來:“前幾天你同我說,洞府忽然不見了,是不是?”
“你這一說,倒是解開我心中的一個疑惑了。咱們剛得到洞府的時候,我曾叮囑你不要動你那間玉室中的那柄小劍,對不對?”
“我也不稀罕動!沒什麼好玩的。”
“其實那劍並非僅是個尋常法器,而該與洞府有極大關聯。那洞府似生非生,那小劍之上的氣機也與洞府渾然一體。我雖因這肉身的緣故能感應得到,卻一直沒弄清楚那東西究竟是做什麼的。可前幾天你說,那洞府沒了——於是我明白了。有人祭煉了那柄劍,也就得到了洞府——它實則是一具肉身、它已被殷無念拿去了。當天李少微和金吒來我面前百般拖延,原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魑魅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殷無念又得了具肉身!?那你怎麼不早說?這下子他更難對付……你就更沒法兒做玉虛城主了!”
神荼忽將笑容一斂:“你錯了。正是因此,李少微、金吒,乃至殷無念,全不用我擔心了。那洞府的氣息有極大古怪,要我所料不差……他們之所以這些日子都沒現身,是因為那兩人現在都已死在殷無念的手上了。”
“須彌山紅人,玉鼎真人唯一的親傳,全沒於他手,往後他說的話誰還會信?”
……
對從前的殷無念來說,“九幽冥篁鼎”只是一件寶物的名字,而所謂“九幽”,也不過指的是九重之地、極陰之處。但現在,他體會到這兩個字的真義了。要說尋常人心中的陰沉念頭好比一個終年照不見日頭的深坑,那他得了這具肉身之後,心中便彷彿多了一條直通九幽之地的深井——那井中無盡的暴戾憤恨陰鬱之情,如地火一般噴湧!
那一瞬間他就覺察不妙,但發現這身子靈臺鎖閉,其中無數魔業糾纏,神魂不但全然無法脫殼而出,更是被死死鎖拿,已完全融入其中了。
要這鶴身真是當初玉鼎真人留下用以對付沉姜的東西的話,那他現在就明白為何那老鬼要不顧一切地把這身子送給自己了,更領教了玉鼎真人這位人族至尊真正的實力……他是怎麼煉化出這東西的!?
而別的事——沉姜脫身之後去了哪兒,此刻玉虛城中是否正遭劫,殷無念已全然無暇顧及了。
因為現在他仍與心中一個附骨之疽一般的念頭爭鬥——
要不要除去李少微?
玉鼎真人當初是將自己當成了他的。此前所受的苦,全是他應受的。而他如今所享有的一切,全是自己應得的。
殷無念修混元魔體日日以魔火煉魂,早能分得清心中哪些想法是魔念,哪些又是發自本心的正念。可這樣一個因這充滿無盡戾氣的肉身所滋養出來的想法,卻叫他一想便覺渾身舒泰,彷彿一旦做成,就能將數百年間所受怨氣抒發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