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早已經嚇破了膽子,兩腿戰戰,語不成聲,結結巴巴地說:“長,長官,我真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老闆去了哪裡,能指望他說出個甚麼來呢?
賀團長見問不出個結果來,把夥計推倒在地,下令仔細搜查,咬牙切齒地說:“亢鳳,你這個敗類,挖地三尺,老子也要把這個小鬼子的奸細給我搜查出來。”
賀團長的話應證了豆花此前的猜測,這個亢鳳果然不是一個善茬,還是小鬼子的走狗。一股熱血瞬時湧上豆花的腦門,她也加入了搜查的隊伍。賀團長就問她:“谷老闆怎麼也在這裡呢?”
豆花一邊搜查,一邊說:“不瞞賀團長,我對亢鳳早有懷疑,我感覺大峪口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應該與她有關,所以就趕過來了。”
賀團長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說:“謝謝!”
豆花有所不知,現在她的豆花客棧裡,也有一隊河防團計程車兵搜查,只不過喜子也並沒有著急,積極地引導著搜查,這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豆花老闆都和他商量過,他們這頭已經萬無一失,豆花不在店裡,也是故意而為,目的就是做出一副心寬地廣,事不關己的態度,豆花客棧光明磊落,不怕查。
那邊河防團搜查著自己的客棧,豆花卻在這邊幫助河防團搜查亢鳳的客棧。忽然,有一個下級軍官,指著黃河水面,急切地說:“團長,您看。”一個肥碩的婆姨,正在慌不擇路,趟過淺水,跳上了停在河面上的一隻羊皮筏子。
那正是亢鳳!
賀團長喝一聲:“快追!”衝著羊皮筏子放了一槍。因為距離太遠,沒有打中,自己搶先出來,衝下河邊,跳上了停在碼頭上的一隻小船,喝喊著船上計程車兵,奮力向羊皮筏子追去。
畢竟是人多力量大,小船很快就追上了筏子,賀團長得意地大聲叫著:“亢鳳,亢老闆,還往哪裡逃呢。”
那婆姨卻一下子跳進水裡,魚一樣潛到水下。
賀團長“哼”了一聲,說:“跟老子玩這個。”也鑽進了水裡。
原來,這賀團長是在長江邊上長大的,從小渾水摸魚,沒少在江裡混跡,也是練得一身好水性。那亢鳳低估了賀團長的本事,以為自己已然脫離追捕,卻讓賀團長三追兩趕,沒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頭髮,按在水裡,灌飽了黃湯,然後腳脖子上拖著她,上了小船。
然而,看著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婆姨,賀團長卻傻了眼。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撈上來的這個婆姨,並不是亢鳳。這個婆姨的身材和亢鳳極其相似,高矮胖瘦,包括走道的風格,頭髮的樣式,簡直就是一個人。可是,這個婆姨卻長著一副陰陽臉,一半黑青,一半蠟黃,和水鬼並無二致,只可惜了這副豐滿的身材。
賀團長拿槍頂著她的腦袋,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逃跑?”
沒等賀團長再問下去,這個婆姨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說出了全部經過。
沒錯,這個婆姨就是那個英連,是被亢鳳收買了做她替身的。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亢鳳有時以自己的真身出現,有時化妝成英連的樣子,掩人耳目,迷惑了不少人,包括她店裡的夥計,也辨不清真假。豆花也曾經被她迷惑過。
見問不出來甚麼,賀團長命人把這個英連收了監,自己又帶著人馬搜尋亢鳳。他此時也有點一籌莫展了,這個小鬼子的奸細,到底藏在了哪裡?
亢鳳失了蹤,豆花心裡也著急。她還沒有意識到她會帶來多大的危害,但她痛恨她是小鬼子的一條狗,狗仗人勢,來殘害自己的同胞。
豆花沒有跟著賀團長去追趕,她下到黃河灘上,繞到鳳來客棧的背牆,來到青馬河和黃河交匯的地方,那裡有鳳來客棧的下水道,她多次來過這裡,早就發現那裡有點異樣,亢鳳會不會在這裡面做文章呢?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靜,地面上的積雪有點融化,斑斑駁駁地凌亂。青馬河的河水,不分晝夜地流趟,把清流匯入渾濁之中。
豆花下到河灘裡面,順著牆根到了下水道的出口,貼在牆上,靜靜地觀察著那個地方。
西北風順著河面吹來,把殘留的雪花刮到了豆花的身上,臉上。沒用了多長時間,她的身上就像灌進了涼水一般透涼。黃河灘上的西北風就是這麼厲害,刀子一樣,割進人的肉裡,鑽心地疼痛。
但豆花不能退縮,她深信自己的判斷,既然賀團長那裡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亢鳳,她還能上哪裡去呢?既然沒有長翅膀,她肯定得有一個藏身之處,要伺機逃跑呢。亢鳳是個聰明的婆姨,她不會輕易束手就擒的。
豆花並不知道賀團長抓了一個假的亢鳳,她瞭解亢鳳的脾性,這種時候,她是不會輕易亂撞的,她應該是藏在某一個地方,在等待著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