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不合規矩了。”第五先生眯起眼睛,這時候他的笑容仍然沒有半點人情,像是戴著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具:“你我之間自有契約,按照交換條約……可是你自己親手把她給我的。”
老人死死的盯著他,不再多說任何一句廢話,他往前,走的很慢,每一次短杖敲擊地面,包裹著黃布的短杖上便依次的亮起符籙的光芒,短杖頂端有火焰在凝聚,暴躁的地火靈力匯聚成渦。
青衫道士搖頭:“就憑你那行將就木的身體,還要催動地火,你會耗盡自己最後一絲的靈力,哪怕服用了生靈丹,怕是也活不過半年時間啊……”
直到這時,他還是一副‘為你考慮為你好’的平靜語氣,全然沒有為惡的自覺,別說是懺悔,就連喜悅也沒有一絲一毫,這一切在他看來就是一場生意。
對方是他做生意的目標,他仍然有生意場上的話術好好說這話。
這份從容放在此時此刻,叫人背脊冰涼、毛骨悚然。
老人徹底失去了耐心,憤怒吞噬了他的心智,他不顧一切的催動短杖,地火如火龍般湧出。
“妖道,受死!”
青衫道士瞥了眼呼嘯而來的磅礴地火,徐徐一聲輕嘆。
“生意不成仁義在……何苦自尋死路呢?”
晦暗處,巨大虛影躍出。
一剎那,黑幕覆蓋了這片宅邸,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
老人在那瞬間失去了五感。
他倒在血泊中,意識幾乎斷絕。
殘破模糊的視線中,牛車發出鈴鐺聲,正拐出院子,走上小道,漸漸遠去。
記憶如同一張張裁剪的畫面湧來。
他想起第一次抱住小小身影的那天,那瘦弱的小手,有些淤青的小臉。
他想起每次哄著入睡的夜晚,經常半夜被吵醒,爬起來哄她入睡。
他想起女兒坐在肩頭上,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走過姑蘇城的石橋上。
他都想起來了。
快死了才想起來。
遲,太遲了!
老人抬起手,五指陷入泥地,他挪動已經失去一手一腳的身體,在地面上掙扎匍匐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