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牢籠之中哀聲遍野、苦嘆連連,有人懇求江聞想辦法救人,也有人慌亂不堪地求神拜佛,唯獨方才出言提醒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邊,對著江聞緩緩說著,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些根本不是漢人……你就算殺了他們,也逼問不出半句實情的……”
話音剛落,兇徒已經目露寒光地看向這人,刀柄猛地搗向對方臉頰,隨即一口老血混合著啪嗒一聲的碎牙,就從此人嘴裡吐出。
“嗯,我猜到了。”
江聞朝他點了點
“兇徒們所使的鴛鴦陣雖然厲害,卻只是戚少保在嘉靖三十九年所著《紀效新書》的模樣。此書的鴛鴦陣收取了長、短兵的各家武藝,甚至也收進了‘無預於大戰之技’的拳法,他唯獨沒有收取短兵刀劍武藝——是何原因不用多說了吧?”
“但到了隆慶五年,戚少保邊鎮練兵防備北方蒙古,待另一部軍事名著《練兵實紀》刻成時,鴛鴦陣已經吸取長刀刀法,為的是下砍馬腿,上砍馬頭,絕不可能像他們這樣,故意把長刀不尷不尬地藏在後面,只敢用於偷襲。”
江聞說完不再言語,似乎在無聲嘆息著。
“哎,老天真是無眼,竟然讓這些狼心狗肺之輩反學了去,縮在山中戕害百姓……”
聽著江聞說完,臉頰高高腫起的那人先是悲號三聲,隨即又笑了起來,“不過能見到他們授首,老夫死而無憾了!”
兇徒見老者將生死置之度外,心中頓時起了殺意,又見江聞此時投鼠忌器,當即決定行殺雞儆猴之事。
遠隔數丈的江聞見狀,非但絲毫沒有要救人的意思,甚至於袖著手冷眼旁觀,待到隨著刀刃揮下的凌厲動作,才輕巧地吐出了一句話。
“お前はもう死んでいる。”
此話一出,原本哪怕泰山崩於前都不曾猶豫的兇徒,此時竟然恍惚猶豫了片刻。原本如臂使指的長刀都失了準頭,差一點就砍中了自己的手臂。
兇徒愣愣地看向江聞,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聽見有一種崩碎破裂的聲音傳出,還來不及檢視,握刀雙手忽然就重如千斤,更有一股極陰極寒之氣的從骨子裡爆發出來,忍不住發出一聲劇烈哀嚎!
木牢當中的眾人,目光中都透著難以置信。
他們親眼看到兇徒的臉面面板上籠罩了一層寒霜,雙臂乃至全身都猛然變得柔軟如棉,酥脆不堪,稍一用力不僅手中長刀墜落於地,就連身體裡都發出噼裡啪啦的碎爆之聲,難擔重負地寸寸斷裂。
江聞此時來到兇徒面前,十分敷衍地給了對方一拳,背對著眾人說道。
“中了我的北斗殘悔拳,就去地府慢慢懺悔吧。”
不消片刻功夫,眾人只見兇徒原本雄壯的身體,竟像一條布袋癱在地上,而這短短几秒間他竟然還活著,眼中涕泗橫流透出無比的悔恨痛苦。
可隨著身體上下失去骨骼支撐,胸腹五臟六腑都被體重壓得碎裂,只能伴著內臟殘片隨噴吐汙血湧出,死相慘不忍睹。
木牢之中的眾人看著江聞,心想這明明就是你剛才一掌打中兇徒所致,大夥兒就算都是外行,也別這麼糊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