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蓬頭垢面之人哀嘆一聲:“就算是江湖,恩仇劫難都有規矩,殺人自然也有規矩……可你們看他動手的模樣,手底下若沒有三五百條冤魂孽債,恐怕都拿不出這股視人命為草芥的狠勁……”
“這位大俠不會一時興起,把咱們也都殺了吧?”
“……難說。”
此人說的一點都沒錯,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原本兇悍霸道、進退有餘的鴛鴦大陣,就已經被江聞摧殘得七零八落。
兇徒們只覺得見鬼一般,明明是兩兵交接的正常情況,古劍之上卻總有一股吸攝沾粘之力,彷彿自己渾身上下都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就著了道,滿地都是殘肢斷臂、濁血淋漓。
江聞慢慢向前邁出一步,兇徒就悄悄退後一步。
江聞身上道袍隨風飄舞,兇徒就瑟瑟發抖驚顫。
最後活著的兇徒持兵硬撐,勉強湊出一支十餘人結成的鴛鴦陣勢,正與緩緩放下雙劍的江聞遙相對峙,氣勢足見萎靡。
“你們這些人,當真是連死都不肯開口?”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就像這些人根本不通言語,反而趁著難得的間隙組織陣勢,忽然朝江聞再度包圍而來。
聽得一陣叮噹亂響,只見狼筅、長槍、鏜鈀、腰刀遠近參差地攻來,一時間竟是鋪天蓋地、眼花繚亂,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江聞嘆息一聲,雙劍猛然歸鞘,待到他再次亮劍,手中只持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青銅古劍。
古劍之上銅鏽遍佈,短小精悍的模樣似乎遠不能勝任破局重任,可江聞渾不在意地將其拎在手中,右腳探步向前,左側擎步翼擊,不經意地挺起青銅古劍,迎面直刺而上。
只見一道寒芒閃爍,江聞的身影化為流光飛舞,硬生生刺破了配合默契的鴛鴦陣,庖丁解牛般以無厚入有間,瞬間從陣前殺穿到了隊尾,這些茫然無知的人們恍惚著倒下,隨著沖天而起的首級與鮮血,再也不可能爬起。
然而就在此時,鴛鴦陣最後的位置卻猛然躍起一人,迸足丈餘之高,身形飄忽如風,手中一柄迎風長刀寒芒劇作,竟然是靠著鴛鴦陣同伴的殊死掩護,猛然接近到江聞身側。
棚隰之間枯枝落葉堆蓋的地方,此時已有些許因為爆炸震動而顯露冰山一角,那些木樁之上穿著許多屍體,身上殘留著被無視骨骼一刀兩斷的傷痕。
最後的兇徒面目猙獰,已將全身重量都壓抵在了刀身之上,漂疾湍悍地劈殺而來,倘若被此刀砍中,縱使江聞身穿鎖子重甲,顯然也會被一刀兩斷!
“噔!”
一聲清響宛如龍吟,原本去勢已盡的江聞橫劍回援,轉手一掌趕在長刀觸身之際,搶先拍在了兇徒的肩膀之上,將其推得倒飛出去。
隨著哇呀亂叫的聲音,兇徒竟然也在空中靈活翻轉後落於地面,長刀一橫躲在了木牢旁邊,作勢就要砍死籠中眾人。
“我知道你們是誰了——竟然學會了虛虛實實,還懂得拿平民百姓做要挾,死得不冤。”
江聞冷著臉說道。
籠中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往囚牢的另一個擠去,只為離這名持刀兇徒稍遠一點,可木牢裡面狹窄無比,縱使他們有縮骨盤身之能,也絕無辦法逃離長刀的鋒刃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