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上人聽完江聞的描述,也臉色蒼白地回想著什麼,許久才氣若遊絲地望向江聞,語氣裡充斥著絕望。
“施主,如果以你的武功都無法匹敵,縱使崖下的妙寶法王有幾分彪勇,又如何抵擋這些鬼物呢?”
眾人在雞足山陰如今已經是插翅難飛,安仁上人憔悴不堪的模樣,就如同他們現今的處境一般,可他唯獨無法理解,為什麼江聞會在這裡獨具信心。
“這你就錯了,上人。”
江聞吐出一口內傷淤血,怪笑著對安仁上人說,“我也是在面對著鬼物的時候才幡然醒悟,是誰說妙寶法王不懂得武功,就沒辦法對付幹麂子呢。”
“啊?恕老僧愚昧……”
“武功上的事說多了你也不懂,反正妙寶法王的純度這麼高,他就必然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高手!
“嗯!?江施主莫非不打算前去相助?”
安仁上人本以為江聞是打算兵合一處,此時差點沒反應過來。
“嗯!?上人何出此言?”
江聞聽完他的問題,也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江某前來雞足山陰的唯一目標,就是找尋到駱姑娘的下落。如今駱姑娘強而有力地追在我們屁股後面跑,此行目的早就實現了十成乃至九成,這難道不是已經搞定了嗎?”
安仁上人聞言一愣,當即被江聞的厚顏無恥所折服。
此時的江聞站在佛窟袖手旁觀,顯然已經是擺明車馬,要把對付幹麂子和駱霜兒的重任交到妙寶法王手上。
可暫且不論如潮水湧來的幹麂子,光說隨時可能出現、力克諸多江湖高手的駱霜兒,就已經堪稱棘手至極,一旁的安仁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裡面的道理。
於是安仁上人大惑不解地看著遠處:“江施主,黑帽法王出身藏地,從沒練過武功啊,如何對付得了駱姑娘?”
江聞微微點了點頭:“未必。安仁上人你也曾練過武功,這世上有人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但你可願相信我達成如此修為,其實從未下過一日的苦功。”
於是他又一指妙寶法王:“你且看他,光憑這些諸如釋迦擲象功的法門就不能以常理來記,憑什麼妙寶法王不能在精研佛學中,參悟出一身驚天動地的武藝呢?”
即便相隔遙遠,妙寶法王似乎真的用天眼看見了身後的兩人,忽然轉頭看向千佛崖上的佛窟,隨後再次屹立於山口處。
就像為了證實江聞所說的話,妙寶法王屹立於屍海中的身姿更加傲岸,無數幹麂子還在往千佛窟所在的山崖蟻附攀登,摩肩接踵宛如地獄圖景,而在這片屍海湧動的徑流之中,卻屹立著一塊堅韌無比的底礁岩塊,一手立掌在前,一側奮開獨臂,逆流而上搏擊著無數幹麂子。
就如妙寶法王自己所說,他並未學過什麼武功招式,舉手投足也不含一絲搏殺的戾氣。
他此刻的紺色雙目有如牛王,望向四野不論親怨皆澄清如大海,彷彿察覺到眾生心中的恐懼畏怖,因而以施無畏印一心救助保護。
“好厲害啊!”品照由衷讚歎道。
“誠妙啊,你們看這功夫,頗有十二形拳的意味。”
隨著江聞的誇讚,只見他那拙火瑜加動作舒緩而有力,右手展掌豎其五指當肩向外,不斷阻擋著幹麂子的前進,那矗立其中紋絲不動的模樣,正如江心一尊鎮水分波的無畏銅牛,雙犄所觸無不是稻伏草偃,幹麂子難以寸進。
“非也非也,這分明是佛身牛王相。阿彌陀佛,黑帽法王竟然修證出了佛陀莊嚴相,果然具不思議之修為……”
安仁上人習慣以佛學角度看問題,與江聞江湖人士的習慣正巧相反,而又恰巧這時候的江聞,正是完全進入江湖狀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