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保侯頓了頓,輕輕道:“給我發帖子,十天後,興元府十三座公城的城主、豪強首領、門閥家主來此拜見,開水路大會,過時不候。”
“這——”
副將稍一遲疑,薛保侯就緩緩盯了他一眼,只這一眼,副將便渾身一抖,對方烏黑黑的眼中似藏屍山血海,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他哪裡不知道,這位少將軍是個遇強則剛的性子,途中被刺、手下被害、地頭蛇陰奉陽違,已然徹底激怒了這一位,而這位少將軍是想一舉解決所有隱患,好在截止日期前,運糧甲北上。
所有人都走後,薛保侯沉吟不語,這城內的確有幾個入他眼的好手,但能在三十息內,重創他親自調教的校尉,是白家那個老鬼,地軍某位首領級的叛逆,還是某股地頭蛇勢力隱藏的王牌?
“把武器拿來。”
很快,斷裂的無影劍刃就被呈了上來,薛保侯摸著劍刃上的種種缺口,雙目微閉,忽然震腳、踏地、走小架子,三寸之內勁風如同同疾風驟雨。
拳家有‘慢拉架子打快拳’的說法,這是把拳術變化融入筋骨蠕動中,練拳的一種手段。
然而這位薛將爺卻是‘快拉架子快打拳’,竟完全扭曲了武道常識,更詭異的是,隨著步伐疾走,薛保侯竟然漸漸踩出了幾分二人交鋒時的步伐變化,時不時的停一停,再動時,拳腳變化更相似。
終於,薛保侯一轉身,盤最後一個架子,腳掌隔空踩地,氣壓炸的四面窗戶‘嘩嘩’作響,像是有猛鬼在搖窗。
“明劍,暗刀,馬樁子,這倒有點像是馬匪的手段。”
倒不是說馬匪一定煉馬樁,只是人之拳術性格易染動物之習性,如耕夫習牛則獷,獵夫習虎則勇,漁夫習水則泳,馬伕習馬則健;馬匪常年與馬匹打交道,做的又是人頭買賣,拳術也好,刀術也罷,野性和兇性是長在根子裡的。
雖然戚籠以劍代刀,稍作掩飾,卻沒想到對方眼光如此毒辣,一舉推演出來。
“不過羊赤忱學的是明堂刀,講究四平為明,四門為堂,頂平、肩平、股平、心平為四平,立身為架、東南西北為堂,運刀正大光明,刀子與身子合作一座演刀堂;雖然赤忱狼性入體,走了歪道,但要想破他的刀架子,這一刀的變化——”
薛保侯一身玄鐵甲,以手為刀,眼中殺意暴漲,房中燭光立刻暗淡,松腰坐跨,旋腕轉膀,刀坍,周身好似黑洞,燈光立刻被滅,昏暗房內好似有血浪在拍打,‘啪’的一下門閂斷裂,橫截面上毛須炸開,藕斷絲連,極不平整。
“好凶的刀意,上等入道,有意思!”
大門開啟,薛保侯額頭微汗,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興奮。
“雖未完全推演出來,但是,依本將的判斷,這一招的刀意變化有兩——”
……
“自然是兩層變化!”
一片荒墳野冢中,戚籠如怔似魔,一步踏出,黑衣滾蕩,好似有無數刀意扒皮而出,似比這荒墳野冢的陰冷還要兇冷。
“‘閻’字拆為巷中門,‘羅’字原為捕鳥網,刀藏意,便是入地無門,上天無路,刀意輪轉,方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亦是閻羅,兩刀一合,便是刀兵之地,無人之鄉。”
戚籠靈感爆棚,刀勁順著皮肉滾來蕩去,結於肘腕,繫於膝關,聯於肌肉,上於頸項,最終聚而後分,解成四道,散於四肢,以足太陽、足少陰、手太陽、手少陰為絡的大筋脈,脈中穴道簌簌癢癢、些微刺痛,好似刀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