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劉賢微微皺起眉頭,不解地回道:「此言何意?」
劉贇冷冷道:「大哥不要忘了,無論什麼狡詐手段都瞞不過父皇的法眼,小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今的劉賢已經不是當初稍稍受挫就派人暗殺裴越的魯莽性情,在經過那麼多風波的歷練之後,尤其是親歷四皇子謀逆案,以及這一年在朝中的磨礪,他已經越來越成熟,漸漸有了開平帝期望看見的風姿。
聽到劉贇冰冷的話語,劉賢平靜地說道:「欲正人先正己,二弟不要學那些陰險小人隨意攀誣。」
劉贇輕哼一聲,不再做口舌之爭。
另一邊的六皇子劉質雖然聽得不甚真切,卻也知道這兩位皇兄大概會說什麼,他面上古井不波,心情卻不由自主地變得舒坦起來。
皇子之間暗流湧動,朝會更是變成滾沸之水。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支援薛稷的提議,這些人成分複雜,渾水摸魚者有之,真心認為裴越該加封國公的人亦有之。
沸反盈天之中,開平帝深邃的目光越過三位皇子和兩位軍機,遙望著處於風浪中心的裴越。
恰此時,彷彿心有所感一般,裴越抬頭迎向皇帝的直視。
只這一瞬間,他便讀懂了開平帝想要表達的心思。
「看到了嗎?這些人視你為洪水猛獸,拼命
將你推上國公之位。只要朕點頭允准,你便是大梁第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國公,抵達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終點。只是從此以後,你便與權柄無緣,安心在府裡做個富貴閒人。」
事實也是如此。
裴越心中如明鏡一般,皇帝之所以弄出這麼多事兒,歸根結底是捨不得徹底放棄自己,才用迂迴輾轉的方式賜婚來保全自己。至於這裡面究竟有多少是出於他想讓自己支援大皇子,有多少是不想軍中出現亂象,有多少是顧及穀梁的面子,又有多少是因為君臣之間的情義……
裴越不知道。
他不會讀心術,也非洞徹人心的鬼神。
縱然周遭喧囂四起,裴越依舊強硬堅定地保持沉默,帶著幾分執拗地望著開平帝。
便在這時,一道洪亮甚至略顯暴躁的嗓音將殿內的喧囂悉數壓了下去。
「啟奏陛下,臣認為不可加封中山侯為國公之爵!」
開平帝循聲望去,看清楚這句話是從禮部侍郎盛端明口中發出,隨即眉頭微微挑起,但是心裡並不覺得意外。